來的醃黃瓜,嚼在嘴裡才有“嘎嘣嘎嘣”的爽脆感,有淡淡的清香,微甜,略鹹,與剛剛出爐的黑麵包簡直就是絕配。
伯奈特的座位比較特殊,那是把餐桌下面挖空,桌腿分叉支撐,以便能夠將活動病床推進去,讓伯奈特可以躺著進食的特殊做法。他已經不能下床活動,美食成為他生活中最為期盼的東西。這是他最後的自由,任何人也不能剝奪。
蒜燜羊腿做的很是美味。伯奈特吃了慢慢一盤子,仍然覺得不夠,又讓站在旁邊的侍女給自己添了一大塊。就在他揮舞刀叉準備繼續對付眼前這塊肥美多汁羊肉的時候,門鈴響了。
小孫子反應很快,跑過去開啟門。
訪客有兩個人。為首的,是一名身穿便服的女子。她頭上戴著配有黑紗遮面的罩帽,體態動作顯得很是年輕。就在她走進屋子的一瞬間,興致勃勃的伯奈特卻覺得心煩意亂,眼眸深處也透出一絲本能的恐懼。
那女人的罩帽側面繡著一朵百合花。花瓣數量和形狀都是伯奈特熟悉的樣式。只有那些銷聲匿跡多年,與自己已經斷絕往來的貴族後裔們,才會使用這種特殊的標誌。
伯奈特的兒子察覺到父親的情緒有所變化。他看了一眼站在客廳裡的兩名客人,站起身走到活動床旁邊,頗為擔憂地問:“出什麼事了?”
“把我推到臥室裡去。”
沉默了幾秒鐘,伯奈特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他拍了拍兒子的手,溫和地說:“別誤會,他們是我們的老朋友,很久以前的老朋友。”
……
臥室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按照伯奈特的要求,這裡的建築格局與材料都有著良好的隔音效果。侍女把活動床擺到固定的位置,關上門退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伯奈特和兩名客人。
身穿黑衣的女人大量了一下四周,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看不出來,你過的還挺開心。”
伯奈特目光閃動,雙手輕輕交臥在身前:“為什麼不呢?人生就那麼短,不好好珍惜每一天,豈不是對不起白白到這人世間走一遭?”
“對於目前的平民身份你似乎很滿意?”
黑衣女子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滿含譏諷地說:“尊貴的伯奈特侯爵,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侯爵”兩個字,喚醒了伯奈特腦海深處的某些記憶。那是他曾經要徹底忘記,永遠不再想起的記憶。那代表著尊貴,卻也意味著死亡。
伯奈特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酥浮的皮肉瞬間變得緊繃:“別再跟我說“侯爵”這個詞。那已經成為了過去。有些東西不屬於我,我也不想去爭取。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你現在也許無法體會到其中真諦,但只要你真正放下心情,就會感覺到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可不這樣認為。”
黑衣女子依然在冷笑:“那是我們父輩和祖輩辛辛苦苦掙回來的。他們為這個世界了付出太多,他們效忠國王,從國王那裡得到身份與權力認可。作為子孫後代,我有權繼承這一切。然而,區區一個奴隸把一切都改變了。我永遠不會認同什麼見鬼的皇帝。他是賤民!是奴隸!是我們永遠的,最大的敵人!”
伯奈特沒有說話,他安靜地注視著面前這個張揚狂放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伯奈特只覺得這名女性訪客很危險,那種感覺非常強烈,時刻緊攥著心臟。
“你是誰?”
沉吟半晌,伯奈特慢慢地問道:“說出你的名字和姓氏。”
“我叫迪莉婭。至於姓氏,是偉大的維克拉爾。”
黑衣女子解開罩帽,露出一頭流蘇般柔順的金色長髮。她的面板在燈光下顯出牛奶般的膩白,高聳的鼻樑帶有跳動活躍的成份。身材曼妙,尤其是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釋放出令人沉醉的亮光。
“維克拉爾……維克拉爾公爵。撒菲力國勢力最大的實權者,王國戰爭時期最顯赫的家族。”
在貴族後裔當中,伯奈特堪稱一本活字典。他沒花費什麼力氣就想起了關於“維克拉爾”這個姓氏的全部內容。那是一名被童延峰軍團攻佔領地,拒絕投降,從城堡最高處塔樓跳下去的公爵。維克拉爾的戰死,在當時的諸王國引起了很大轟動。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裡,伯奈特曾經派人四處尋找維克拉爾家的後裔,卻一直杳無音訊。直到後來伯奈特自己也失去了鬥志,在沉默與時間消磨中等待老死。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主動找上自己。
伯奈特並不認為眼前的黑衣女人是假冒貨色。維克拉爾一族自古以來就以盛產美女俊男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