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目前的狀況,就是這樣。
他的思維非常迷亂。
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只能憑藉著以往的經驗,絞盡腦汁儘量推測著自己身體的異常。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腦的主導意識,很快在雜亂無章的多頭思維下顯得不再重要。而潛在的意識波動,也會毫不客氣地佔據空置的主要腦域。
這是一種本能。
就好像人們在思維一片茫然的時候。總會依尋著慣有的意識,進行自己的所有動作一樣。一旦大腦的活動再次恢復正常,這種類似被外力控制的情況,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蘇浩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幹什麼?
他只是憑藉一種下意識的本能,在茫茫的沙地上飛快奔跑。
目的地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
或者很遠。或者,近在咫尺。
半個多小時後,他已經站在一臨近小鎮的一處土山頂端。
這裡的地勢極高,可以把整個鎮子及周邊區域,全部俯瞰在內。
說實話,蘇浩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座山丘的存在。行政地圖上,可不會標註出類似山脈的地形概況。確切地說,他應該是在思維一片混亂的情況下,被自己體內的潛在意識,強行帶到了這裡。
土丘的南側,是仍然保持一片死寂的小鎮。除了被風吹動的鬆散門窗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真正值得注意的,還是土丘北面,完全被遮蔽的一塊空曠之地。
連綿起伏的土丘,從公路旁邊一直延伸過來。把小鎮南向的視線,徹底阻隔。如果不登上丘頂,利用高度的落差俯瞰。根本不會發現:以正常角度無法看到的北面一端,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奧妙。
蘇浩完全是被大腦中潛在的意識,慢慢帶到了這裡。
危險的訊號,一直留存在思維的空間。驟然突出體表的骨刺,也仍然保持著固定的戰鬥形態。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從背部蔓延開來的甲質骨片,正在身體的各個角落迅速生長、擴張。就好象一副堅硬的生物盔甲,正尋著某種固定的痕跡,想要把自己完全包裹、沒入其中。
沙漠的遠處,被蒸騰熱氣籠罩得模糊不清的地平線上,遠遠走來了一行人。
由於光線折射的緣故,正常的肉眼視線對於太遠距離上的物體,往往會產生一定程度的錯覺。尤其是在酷熱的沙漠之中,太過強烈的陽光,與地面升騰的熱浪,往往會使空氣將遠處的景象折射彎轉。透過“映象”的方式,突然展現在另外一處。這,就是人們俗稱的“海市蜃樓”。
蘇浩無法判斷:自己現在所看到的,究竟是真實的場景?還是曾經或者已經發生的幻覺。
地平線上緩緩走來的人群,在距離土丘約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上去,這些人非常疲憊。雖說其中的相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卻能從對方蹣跚且笨拙的動作中,深切地感受到他們正在承受的飢餓與乾渴。
“撲嗵————”
一個體力不支的人,轟然歪倒在滾燙的沙礫間。再也無法站起。
很快,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重重摔倒在地面,橫七豎八地癱軟著活像一堆隊疲軟的爛泥。
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這種時候,如果能有一口水……不,一滴水,僅僅只需要一滴清涼的飲水,就能從死亡線上救回一條人命啊!
蘇浩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明白:這些人並沒有死。
不錯,他們的確非常疲憊,也正處於隨時可能死亡的邊緣。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仍然還活著。還在掙扎。還在喘息。還在拼著最後的力氣,朝著可能留有生存希望之地,竭盡全力地緩緩移動著。
他們在爬。憑著大腦中最後清明的意識,在熾熱陽光燒燎得無比滾燙的沙地上,慢慢地爬行。
要救他們,其實很簡單。
只需要一壺水就足夠了。
不知為什麼,蘇浩的心裡,絲毫沒有幫幫這些可憐人的意思。
這些人,全部都是敵人。
思維意識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從背後的鞘中,拔出了鋒利的戰刀。手臂雙肘的部分,也赫然衍生出一對閃爍著慘白光芒的骨質利刃。一雙被血絲充斥的通紅之眼,正死死地盯視著不遠處距離越來越接近的人們。
連蘇浩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採取這種戰鬥形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