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乙木一陣激動,面上卻不顯露,也不插話,只是伸出手,穩穩地握住愛人的纖荑,似是要
將那暖意連同自已的決心一起傳遞過去。
任他握住,月天心也不掙扎,只是幽幽道:“這竟是怎麼了,我也不明白——你做下那
等事來,我原該殺了你,不知為何,只是下不了手。莫非,這真是冤孽麼?”
聽天心的口氣,分明是對自已有情,帝乙木心裡甜絲絲地如滲了蜜一般,又聽心上人接
著道:“你說愛我,唉,什麼是愛,我原不懂,蜀山藏書無數,可從沒一本說這個的,倒多
的是教人如何忘情淡情——直到剛才,看見你竟肯為了我去死,我心中突地針刺般的痛,這
才有些明白過來。我、我雖有些惱你,可從來都沒想過要你死啊!”
帝乙木抓起心上人如玉般的柔荑,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笑道:“不想我死,就一輩子陪
著我,否則,我定會因思念你而心痛至死。”
“厚顏無恥。”月天心橫了帝乙木一眼,欲將手抽回,卻被捉得緊緊,只得作罷,“世
上哪有那麼美的事?現下怎麼辦,可竟連我也不知道了——我們蜀山原不禁婚嫁,但皆只有
名份,不能破身——一破身,便得兵解了重新來過。更何況,縱有姻緣,也都是男女相配,
從未聞有男子與男子……玉芝拿到後,我要回去請師父責罰,聽他老人家處分。”
帝乙木心中暗驚,聽天心這口氣,似還未決定與自已相守,而且竟還要唯一個老頭子的
話是從,如若那老頭硬要罰他閉關修煉三十年,自已可不就糟了麼。
這番心思卻不敢說出來,只是暗暗地在心中計議,如何才能想法過了月天心師父這關,
無論是軟是硬,是求懇是威脅,總而言之,他非要抱得美人歸不可。
月天心見他沉吟,只當他是在為玉芝一事苦惱,萬沒想到面前的這男子竟有與自已師父
對壘的念頭,不由歉然一笑:“你是否覺得我矯情?既已看破生死,淡忘輪迴,為何還要貪
生怕死,累人累已,執意尋那玉芝——”
伸手點住那張櫻唇,不讓他再說下去,帝乙木溫柔地一笑:“天心,你怎地如此小看我。
勘破生死不代表隨意輕生。萬物生在這世間,原都是為了求活的,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就
不該輕言放棄——道家,不也講究生機一點,勃勃不息麼?何況你身負師門宿仇,正邪交爭
之重任,如何能輕言放棄,徒令親者痛,仇者快?更何況,”輕伸手,帝乙木將早已聽呆的
月天心柔柔地攬入懷抱,凝視著那雙晨星般的美眸,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道,“為
你尋找玉芝,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決不是什麼拖累,這個,你一定要記著。”
月天心怔怔地回視著那雙柔情與力量並蓄的眸子,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知帝乙木深愛自
已,已愛到不惜為自已去死的地步,卻不知,這看起來豪邁不羈的男子,竟也有如此細膩的
心腸,將自已所有的心事、未曾出口的苦衷、誰也不知的重負,全都一一道了出來。天下間
若真有知已這兩個字,又更舍此何求。
心中感動,話語已是多餘,月天心拉下這卓越男子的頭頸,將唇貼了上去。第一次主動
親吻別人,不免極是生澀,然而受寵若驚的帝乙木卻有如雷亟,再一次在這個吻裡失魂。
天色已由黯淡漸轉成深墨,月色清輝如水,代替了夕陽,灑滿在寂靜廳堂的青石板上。
不知是得到司空璃吩咐還是不敢前來打擾,雖已到掌燈時分,卻還沒有一個僕人前來大廳燃
燭剔蠟,傳語用膳。
帝乙木懷裡,月天心髮絲已見散亂,凌落地四垂在肩上,墨汁一般,雙頰與唇卻是異樣
的紅灩,眼眸微開如有水漾:“唔……好了,我們也該出去了,免得惹人笑話……”聲音柔
膩刻骨,讓聽者如飲酩酊。
硬被愛人推開,帝乙木戀戀不捨地從那香肌間抬起頭,悶悶道:“管他們呢,誰敢笑,
我叫他去值後山的陰風洞……天心,今晚……”
身子靈活如鰻般自帝乙木的懷中滑出,月天心極快地束起秀髮,撫平衣上的縐折,回眸
一笑:“今晚我要打坐——誰讓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