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命的話來。
小三和浩子一人一手,按住她的肩,要她稍安勿躁。釆晴說話一向段落不明,不到最後是不會聽出重點的,平常細心的靖茹,這會兒竟忘了釆晴這毛病。
“我一直以為你們會因此而遠離我,尤其把雲颺嚇跑之後,我更不敢說了。收到你們的信,我真的好高興、好感動,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面對你們,如果你們也像雲颺那樣,我……我一定會崩潰的。”
奕娟不解地湊到靖茹耳邊問:“什麼信?”
“待會兒再告訴你。”她知道奕娟的顧忌,怕又引起眾憤,於是也輕聲的回答她。
“你是說,雲颺是因為這件事,才離家出走的?”
“八九不離十。”口氣平淡得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而她卻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無以名狀的痛楚,正在蠶食她的心、她的靈魂。
“我不相信他是這種人。”浩子義正辭嚴的為雲颺辯護。
屋裡頓時人聲鼎沸,大夥兒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得到的結果是一致贊同浩子的看法。
靖茹眼看釆晴陷入沈思,對他們的交談恍若未聞,怕她話還沒說完,勇氣倒先用完了。於是,她以壓倒性的音量,將注意力轉向釆晴,“為什麼你現在敢說了呢?”
釆晴花了一點時間才弄清楚這話是在問她,拉回遊離的思緒,“因為……維青說……可能是我弄錯了,我……好像不是同性戀。”
“等等,我被你搞胡塗了,你一會兒說是,一會兒又說好像不是,怎麼連這種事也會弄錯?還有,維青又是誰?”小三煩躁地拉扯著頭髮,申吟了一聲:“唉喲!好複雜哦!”
這是他們共同的疑惑。
第8章(2)
於是,在眾人期盼、鼓勵的眼光下,釆晴語調輕柔地訴說著過往,大夥兒專心傾聽,時而搖頭嘆息,時而蹙眉苦笑。
被她列為最高機密的心事,在短時間內重複了三次,像是一卷獨家的生活錄影帶,不斷的倒帶重播,看到最後,連自己都感到枯燥、不耐。
愈顯澄明的心境,除了舒坦,更令她啼笑皆非,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故事呵!年少的心卻視它為生命唯一戀歌,讓恐懼吞噬她的靈魂,讓幻想中的壯烈焚燒她的青春,讓自以為的悽美淹沒她的理智。
自鑄枷鎖,築起高牆,囚禁自己在黑暗洪流,載浮載沈。這究竟是痴,是傻,抑或是自作孽不可活?
頃刻間,她突然見識了自身的貧乏,過去的歲月中,她都在做些什麼?沒有智慧,沒有思想,沒有對未知的渴切,沒有對生命的熱忱,她都做了些什麼?
現今擁有的一切,都是別人幫她守住的,她不曾辛勤耕耘,竟也視之理所當然。罪狀再添一條,她想。
故事說完了。
室內有片刻的沈寂。這過程之於釆晴,或許是血淚交織,但,之於其他人,可真是哭笑不得!
“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蠢!”靖茹揚起清脆的聲音,進行訓誡:“一般人過了那個階段,劇終的字幕就差不多要打出來了;小姐你可厲害了,應觀眾要求,拖戲拖了四年,依你這種判斷方式,我和奕娟不早該結婚了?拜託你偶爾用用你的大腦好不好?人家說你是同性戀,你就信了?誠惶誠恐的過日子,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她闢哩啪啦地訓了一頓。
釆晴凝視她的眼神漾著笑意,好懷念的親切感!靖茹又在說教了。
“長這麼大,頭一次聽說有人立志要當同性戀,而且這人還是我朋友。三百六十行,你哪個不選,偏偏挑中這個『不可能的任務』?你有病呀?”奕娟咋咋舌,像釆晴這種稀有動物,可真罕見。她的腦袋被灌了水泥嗎?
小三搖搖頭抗議:“同性戀又不是職業,奕娟說話欠考慮,你們是哪門子的朋友?一個叫她去死,一個誤導她,小心她把你們的話奉為金科玉律,真的以死謝罪,你們就該慘,依我看……”他閤上眼,想像自己愛上個男人是什麼感覺?隨即又搖搖頭,不不不,還是女人可愛些。愛情本身已經是個麻煩了,何況是他所無法感同身受的同性戀情,那豈不更麻煩?他最怕麻煩了。'
浩子不耐地截下小三慢吞吞的意見,“依我看,你不是瘋了,就是傻了。辨別是非黑白的能力都沒有,以後怎麼在社會上生存?我看你最好到法院申請自願列為無行為能力者,好名正言順的讓你爸媽養一輩子。”
釆晴輕輕地笑出聲,大家一如往昔,凡事都得摻一腳,高談闊論的熱絡讓她格外珍惜這失而復得的天空。
“你有病哪?被人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