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停止。
車伕掀了簾子,輕道:“老爺,到了。”
溫清玉揭了身後車簾上的掛珠,見著簾外燈火通明,都是宮門牆上升起的燈火。
外頭停了許多馬車,各家各院的,依著各府裡的官職位分色彩不一。
這一場中秋宴,比起早日前的清漪宮夜宴,場面又不知大了多少。
這次,連著京中有官職的都來赴宴,故而宴席的地點便是朝雲殿。敞亮著,又是前朝議政的正廳。
到了朝雲殿的時候,裡頭已然坐了大半的人。眾人都擔心失禮,故而早早便來了朝雲殿。
似溫千山這樣的,已經算是姍姍來遲了。
溫千山出現在朝雲殿外,便立馬有宮女前來行了禮,帶溫千山入內。
兩側許多原本坐定了的人都起身向著溫千山友好施禮,溫千山作揖回了禮,便徑直往殿前而去。
以溫千山的職位,理應是坐在朝雲殿左側的前方。
宮女將溫千山帶到殿上左側手第二個位置,便又行了禮退下了。
“這便是溫將軍的另外兩個女兒吧,溫將軍當真好福氣,一個女兒入宮成為君上的枕側人,身邊兩個女兒亦是大方端莊。”說話的是正坐在溫千山的几案旁的中年男子。
溫清玉循聲而望,卻見常瓔珞正坐在男子身側。
溫千山一笑:“常大人的閨女也是落落大方,容貌清秀。”
這個中年男子便是京邑府的常大人。
溫清姿不耐地看著溫千山與旁的人交流。
溫清姿喜惡放在臉上,索性便坐在席上百無聊賴撐著下巴。
“小姐,那個是妗妃的父親右僕射王賀齡王大人,我曾經在府裡見過他。”玲瓏微微扯了扯溫清玉的衣角。
溫清玉循著玲瓏眼神望處的方向。
玲瓏亦是瞧著坐在溫千山對面几案上的王賀齡,曾經得寵無比的妗妃娘娘的父親,那樣的風光:“上次瞧見這王大人還精精神神的,才幾個月沒見,頭上生的白髮就多了。”
溫清玉不曾見過王賀齡,可聽著玲瓏說話,望著對面那個白髮生,面色憔悴的人:“他越是瞭解政治,越是知道妗妃是如何死的,怎會不心神兩傷?”
“君上到~”只聽殿外一聲高揚悠長的尖細聲。
殿中眾人連忙起身,談話間的亦是停止的說話。
一道久違的明黃色自殿外出現。
伏引著一身明黃色,足下步伐節奏清晰,此刻朝雲殿寂靜無聲,唯有幾道腳步聲。
金冠高束的發,一身的君王儀制。
伏引一雙眼睛掃著四周的各色女子,各有姿色。走至殿中,眼神微掃之處,卻見一抹紫色,女子溫順伏著頭,不悲不喜。
溫清玉忽然微抬了頭,只見溫清許走在伏引身後,笑得一派溫和。
溫清許眼神望向溫清玉,滿是笑意的臉上,目光卻柔和未入半分笑意。
“君上千秋。”殿上眾人聲音聚集。
伏引長袖揮出,坐至殿上的最高位,溫清許面容柔和,作為伏引如今僅有的妃子坐於伏引邊上的華美几案。
眾人皆是正襟危坐,沒有一個竊竊私語聲。
“孤即位之初,自是想與眾愛卿處好關係。眾愛卿莫要拘謹了。”伏引手上捧起杯盞。
這位新王,還未即位便起了些流言。
也因著這流言,殿下之人才有了可以成為國丈的機會。
眾人聞言,都面上帶了笑意,不敢弗了這新王的意思。
溫清玉輕輕抬起杯盞,眸色掩在長袖之間。有伏褚臨終前為伏引設下的功績,伏引這條君王路真是順得不像樣子了。
殿中央歌姬整齊劃一的舞蹈。
君臣的對話都是鋪墊,主題還得是臣子主動提出來。
“君上,這些舞姬的舞蹈看得乏味,恰巧小女遊書剛剛習了一套靈袖舞,不若由來給君上添些興致。”
說話的是龐司尉龐林,此人最最擅長便是諂媚逢迎,宴席還未到一半,各個都斟酌著如何讓自家的女兒出挑,而被納入入宮的人選。而此刻由龐林說出這番話,眾人還真是半分不意外。
伏引的目光淡淡掃向了溫清玉:“也好,這些舞看得確實累眼。”
龐林欣喜,連忙對著自家的女兒叮囑著。
龐林人品不甚好,這龐遊書倒是生得美麗,可眉眼間的心計卻是藏不住的,揚起的眼梢使得這龐遊書眼底眉間滿滿的盤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