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心。也好,誰說不是故事?聽聽無妨。
那老頭說:“我剛來湘西的時候……”
剛來湘西?餘下的三人詫異。那老頭大笑:“我不是湘西人,是文化大革命時躲了過來的!”
穗穗和黃博釋然,韋方呆住了,那老頭又是一陣大笑,得意的說:“怎麼?被嚇到了,小夥子?”韋方不好意思的承認了。
那老頭嘆了口氣說:“你真像當年的我啊,意氣風發,桀驁不馴。哎,這麼多年了,該吃的苦也吃了,真羨慕你能趕上這樣的好時代啊!”
老人的嘆息讓好不容易有些活躍的氣氛有沉悶了下來,鬱郁了一陣,他又接了話題說:“對了,你不是想知道蠱嗎?”
韋方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剛才那個只會奚落人,只惦記拜善人的老頭子了,他的朦朦朧朧覺得,這個老頭應有文章,不覺收了傲氣,洗耳恭聽:
“這個是我親身經歷的:當年,同我一起來湘西的,還有一個外鄉調來的幹部,因為工作需要經常會去一些深山裡的苗寨裡,因為交通不方便,吃飯的問題只能在苗寨的老鄉家裡解決,有時甚至還要住上一兩晚。於是便有本地的鄉幹部好心地提醒這位同志,到苗寨說話辦事要小心,因為有些人是惹不起的,還有可能會被“下蠱”。可是,那個幹部偏不信這個邪,還笑話本地人迷信。誰知道,一次從苗寨回來沒幾天,幹部就病倒了,病症是腹內絞痛,腹脹如鼓。縣醫院裡查了半天查不出原因,轉到州醫院,依然是不知所以然。結果還是先前那個好心提醒的本地幹部,問病人是不是去了某寨某家吃了什麼東西,一問果然如此。本地幹部說:‘糟了,一定是你得罪人家了。你這病也別看了,趕緊買些東西,我陪你去給人家賠個禮去。’事已至此,外鄉幹部也只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了,給寨子裡吃過的,住過的人家挨家挨戶的都賠了禮。回來的第二天,所有的病症就消失了。”
韋方意猶未盡,老頭離了亭子,接著說:“我老婆是湘西人,有一次過年,家裡來了兩個苗婆來討水喝,我是覺得沒什麼,就給了他們一碗水,我老婆等她們走後,對我說‘剛才有個女的,用手指了桌子上的菜,怕是放了蠱,還是不要吃了’就把桌子上的飯菜全部倒掉了。”
韋方聽得玄乎其神,說:“這就是放蠱嗎?手一指就可以了?”
老頭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說:“傳說,這女人養的蠱蟲,毒性會大增。而且蠱婆放蠱是被蠱蟲的毒性所逼,到時日不放,必定會毒發生亡。蠱毒放在樹木上可抵兩個月,放在他人身上可抵一年,但是如果放在自己的親人身上,可抵三年。”
來了幾日,終於有些收穫了,韋方大喜,有些忘乎所以,問道:“那你們有沒有見過真正的蠱婆?”
黃博和穗穗聽得有些生氣,卻又不好明說,牽著的手心出了汗還是緊緊握住。
老頭說:“蠱婆好認啊,眼睛發紅,家中異常乾淨,且人丁不旺。說不定,你剛才遇到的那個苗婆就是蠱婆。”
韋方只感到背脊發冷,也不敢多嘴問了,仔細想著剛才那苗婆的神情和動作,越是努力,卻越是想不起來,額頭急出了汗,手帕也出了潤色。
黃博和穗穗曉得那老頭使詐,又見韋方這麼容易就上了鉤,暗暗好笑,卻仍不說話,看著他的苦樣,幸災樂禍。
韋方惦記著剛才的蠱婆,腳下不留神,山路滑了許多,又見了一個亭子,如見了救星般,叫嚷著要休息。
老頭閒不住,走到亭子邊的石碑,輕念:“獅子口中涼風習習遊人醉,青松嶺上幽林蒼蒼山友來。”
韋方說:“好詩句啊,是這裡出的那個大作家提的嗎?”
原是想拍拍這老頭的馬屁,卻又領了一頓白眼,說:“大作家?沒有!這不過這裡的山野之民隨筆寫著玩玩的。”
第四十七章 憩園遊(五)
他幾人不再說話,只有小兩口偶爾偷著說著碎碎語。再過了幾個亭子,忽聽一陣清脆小貓撓心的叫,老頭笑了:“快到了!你們聽,這叫聲宏亮,也是個好崽子。”
韋方受了太多的不爽,乾脆當作沒聽見,不回話了。
穗穗牽著黃博的手,明眸彎彎。
山上的太陽沒有街上那般燥熱,借了樹葉,遮了幾分清涼。
山路從善人的家門懶懶的爬過,敞開的大門仿拓了佛堂空曠的素淨。老頭對他們說:“我的地方到了,我要在這裡呆一會兒,你們若是等不起了,順了山路就下山了,若是不放心,尋著人多的地方扎堆問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