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的眼中,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無聲地敘說著它們昔日的榮光與驕傲,久遠以前的生命的燦爛。儘管而今,他們只是一粒粒有些年頭了的灰塵,但明晰的畫面,仍然是壯闊不可言語。唐華的心境,也陷入一種奇妙的神態,似乎波瀾不驚,但深心之處,卻為這些篇章,發出讚歎,讚美。
在這種近乎痴迷的狀態之中,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廟宇,竟然是要忘卻真正的來意,且先不去尋那五行之地入口,將這些奇幻勝景,瀏覽完畢再說。
天歌卻沒有這樣的覺悟,他一路跟著唐華走來,卻只覺得越來越冷,周圍的幻境,越發的怪異,恐怖,令人心顫。但她不會說什麼,就像當初在迷宮之中,只是緊緊跟著,無論周圍有多黑暗,有多潮溼,有多令人迷惘,只要有一個人站在她的前面,就不會失去面對的勇氣。
唐華的腳步,越來越有韻律,對於那些逝去地方文明,也領悟得更加浩大,完整,一個帝國的崛起,衰落,令他唏噓不已。
唐華越來越深陷這種道境之中,沉迷無間。他能夠察覺到,這壁畫上蘊含的某種東西,正在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匯入自己的識海,成就神通之類的東西,抑或是方寒所凝聚的文明史那樣的東西,它們沒有惡意,所以唐華也不排斥,就這麼一路看下去。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這處廟宇之中,卻沒有神奇的壁畫,四周黑暗無聲,唐華腦袋猛地一清,迴轉過神來,腳步韻律停頓,再看這周圍,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四周都沒有門戶,連來時的路也沒有了,只有一個天歌,站在自己身邊,但她卻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唐華見她,微微一笑,伸手要觸控的她的臉頰,但天歌的身形,像幻影一般,緩緩消失了。
“幻境!”
唐華驟然皺眉低喝。他知道天歌絕對不會離開他的身後,當兩人從迷宮之中出來的時候,就確定了,只要他們還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離。
周圍所有的石壁,頓時都消失了,他一個人緩緩站立在虛空的黑暗之中。這黑暗裡,只有些搖擺不定的風兒送來些腥鹹的味道,唐華凝重起來,這似乎不是什麼簡單的幻境。
往昔的那些殺伐的場面,突然一幕一幕,顯示在虛空之中,好似放電影一般,甚至連他痛苦嘔吐的鏡頭,都萬分清晰,唐華眉頭凝滯,不知何時,張開的瞳孔,已經僵硬,無法閉合。
“啊——”
一個人的慘叫,迴盪在漫無邊緣的黑暗之中,畫面驟然消失,無數的血腥的氣味傳來,此刻他的心中,關於這是個幻境的什麼概念,全部沒有了,只有無限放大的恐懼,難過。
血的味道,殺伐的味道,環繞著唐華周身,那沙場之上,無數將士慘死的場景,直接出現在他的身邊,沒有頭顱的屍體,染血的甲冑,四分五裂的斷肢,甚至滿臉都是鮮血身體斷裂躺在地上的人,還在用力蠕動僅餘的肢體。
此刻他代入了一名士兵的視角,他的隊伍,只有他一個人還稱得上是活人,他的臉上,手上,沾滿了鮮血,像開在地獄的彼岸的花,邪惡,遙遠,不可觸及卻明知的痛苦。
這一刻他不是唐華。
他半跪在地上,雙手舉在眼前,被一雙恐懼的眼瞪著,他的手,他的身體,他的大腦,他的嘴唇,他的眼皮。不停地顫抖著。渾身如墮冰窟,不,冰窟也不能形容,那是北極都不能比擬的寒冷!
“撲踏,撲踏,撲踏……”
他顫抖著把手給放下,緩緩抬起頭看向遠方,一支鐵甲的騎軍,踏過無數的,他們銀甲閃爍著,手中的長槍,隨著駕馭馬匹而起起伏伏,他們戒律森嚴,他的面容冷淡,他們速度奇快,一眨眼間,即到眼前!
“啊——”
那拉長了的大聲的慘叫的恐怖餘韻,在那一刻,鐵騎颳起的風掠過身旁,猩紅的槍頭在他的腦海之中越變越大,要摧毀一切。
他閉上雙眼,黑濛濛一片血色!是自己的血麼?誰?誰要殺我?
一杆槍流星一般飛擊而來,誰也不能形容它的冷酷,誰也不能形容它的冷厲,沒有人擲出它,它亙古飛行!
黑暗永恆不變,但他知道那一刻黑暗曾靜止,槍距離他的頭顱,不到一丈之距!
驀!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唐華,我是唐華?誰要殺我,我不能死!天歌,天歌呢?”
有那麼不到千萬分之一的剎那,靈臺驟然清明,千鈞一髮,他的手如電擎出,緊握槍頭!
“我是唐華,我是唐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