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內,危險絕多,他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兩人速度不減,緩緩朝著前方前進著。
靠近了,才發現,那晃晃悠悠的竟然是一根幡,斜插地面,隨風飄蕩。
幡上有字,歪歪扭扭,是一個‘茶’字。
在幡下坐著一個老嫗,跪坐在地,膝前橫擺著一個打得光滑的木板。
木板上有三個茶壺,從左到右依次是紅色,土色,黑色,最後還擺放著三隻茶甌。
“兩位大人!”老嫗顫顫巍巍叩首,額頭抵在中間的土色茶壺之上。
顯然她早已注意到二人。
“你是凡人?”嚴峽上前,止步於幡前,有些警惕地問道。
“老朽正是凡人,來此賣茶。”老嫗低著頭,恭敬無比。
“凡人穴居離此少說七八十里,你怎會在此!”嚴峽雙目一瞪,問道。
老嫗乾瘦的身軀一顫,趕忙回道:“大人,老朽是平貫門下分管的凡人,前面不遠便是白草道交叉,偶有像大人這樣的,多要經過此地。老朽膝下無子,僅靠賣茶為生,每日都是三更起身,晌午才趕到此處,只是想換取糧符。”
“平貫門?”嚴峽唸叨著,覺得並不耳熟。
“平貫門是東臨宗極北一個小宗,倒是確有其處。”一直在身後觀望的方漸離補充道。
“這你都知道?”嚴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老人家,你這茶壺倒很是別緻,不過我們不是小宗中人,不能開具給你糧符。”方漸離淡笑一聲,走到老嫗身前低下身子說道。
老嫗聞言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趕忙說道:“大人莫要折煞老朽了,今日這茶大人自然可以隨意飲用。”
顯然,她有些會錯意了。
方漸離也不忙解釋,無視嚴峽的眼色,在老嫗身前同樣是跪坐而下。
“大人!”老嫗嚇得色變,手中的木板都有些顫抖起來。
“老人家不必如此。”方漸離伸手拖住木板,將其穩住。
“茶壺不錯,不知可有來歷?”方漸離看著近在咫尺的三隻茶壺,心神一動,莫名問了一句。
老嫗見方漸離語氣溫和,膽子也大了一些,說道:“稟大人,這三隻都是老朽輕自拉胚製成,是為鷓鴣提樑。”
“鷓鴣提樑?為何是這種叫法?”方漸離奇怪地問道。
“還能什麼,鷓鴣提樑就是一種普通的茶壺,以往無敵宗內的魏長老就有一隻。”一旁的嚴峽頓時插嘴道。
方漸離嘴角抽抽,這師兄真是喜歡賣弄。
“是因為,悲。”老嫗這時候卻是突然抬起了頭,看著方漸離,認真地說道。
方漸離呆了一下,老嫗卻又自顧自說了起來。
“在大人左手邊第一隻,紅色的,我將它稱為亡悲,悼念死去的十數萬同族,中間這隻土色的,名為荒悲,悲嘆此地荒蕪數百載。”
“那最後這隻黑色的呢?”方漸離起了興致,面前的老嫗還給茶壺起名,著實奇怪。
“最後這隻。”老嫗看了一眼方漸離,緩緩說道:“老朽還沒有想好。”
“大人不要來試試老朽壺中的茶,可也是自有門道的。”老嫗說道。
方漸離猶豫了一下,掃視了一眼眼前的三個茶壺,這才說道:“老人家若是不嫌棄我沒有糧符,我自然願意品嚐一番。”
“師弟!”嚴峽喊道。
方漸離轉頭和嚴峽對視了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警惕。
不過他仍舊只是輕笑一聲,便重新轉過頭,看著老嫗。
“第一壺茶,大人,請。”老嫗將第一隻茶甌中斟滿,遞了過來。
方漸離接過茶甌,低頭看去,只見茶甌中茶水尚有溫熱,有一點點熱氣散發。
抬起茶甌一飲,方漸離閉目片刻,這才睜眼,放下茶甌,道一聲:“苦了,但和茶壺亡悲之名有所契合,不錯。”
“大人再試這第二壺。”老嫗又是遞過來一隻茶甌。
方漸離再度接過,這次的茶水比之方才清冽許多,竟又是另一種茶。
一口飲下,一股冰涼之意從頭到腳貫穿下來。
方漸離放下茶甌,說道:“涼了。”
第一壺茶是悽苦,第二壺茶是荒涼。
這時他見老嫗並沒有斟第三壺茶,正想發問,老嫗卻是重新將三隻茶甌整理好,說道:“大人,第三壺茶今日來得匆忙,沒有準備,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
方漸離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