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裡的半瓶老陳醋來了個醋熘土豆絲。
哥舒渙回來的時候剛好趕上米飯出鍋,他看著桌上的飯菜愣了一愣,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也沒說什麼,坐下來默默的吃飯。
這幾天我也發現了,不知道是不是前半生落下的富貴病,面對粗茶淡飯他的食量小的驚人,幾乎不吃什麼主食,就算是清粥也只將就著只吃半碗,倒是裡屋那個小火爐上的藥,晨昏一貼從未間斷過。
若不是眼見著他的身形日漸消瘦,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每天晚上趁著我睡覺的功夫自己偷偷溜出去吃肉了。
不過那一天他倒是破天荒的吃了大半碗米飯,飯後也不急著回屋,抿著唇若有所思的盯著桌上的空盤子半晌,“這些——你是跟誰學的?”
“綁著圍裙給一個混蛋做了整一年的飯,你以為有人會三百六十天都重複的吃一個菜嗎?”想當年,姐也是被蘇穆清那禽獸冠以“新生代食神”的SB級人物,一盤可樂雞翅享譽全樓,區區一盤土豆絲算什麼。
哥舒渙詫異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
“這都快十天了,咱們也別再耗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爽快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跟穆君清翻臉了嗎?我實話告訴你,因為我不是韓馨桐。”
哥舒渙的眉頭皺了皺,眸色也跟著沉了沉,這會兒卻把唇給抿緊了,壓根就沒準備吭氣兒。
“你也不用研究這其中的原委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一兩句話說不明白,而且我也不想提了。”我刻意的忽略他眼中探究的神采,“總之是我借用韓馨桐的身份辜負了穆君清又算計了你。所以現在你心裡所有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兒,統統都有了解釋,你要怎麼處置我也給句痛快話吧。”
我言之鑿鑿,已經表現的那麼有誠意了,不曾想哥舒渙這小子的眼神卻慢慢飄忽起來。
狼來了的故事果然是不廢的經典,原來當一個人致力於撒謊事業並孜孜不倦的奮鬥到以假亂真境界,這個世界就真的是非顛倒,真話反而沒人信了。
半晌,他緩緩開口,“如果你不是——”
“我確實不是!”我忙打斷他的話,糾正。
哥舒渙頓了一頓,見我意志堅決,終於表面上改口道,“好,就算你不是韓馨桐,那麼——你是誰?”
嘿,話說你丫的好歹也是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人,怎麼聽人說話就是抓不住重點呢?
“好吧,咱們換個方式,我們還是用‘如果’來談吧。”我強忍著暴跳如雷的衝動,努力的深呼吸,正色道,“如果我還是韓馨桐,那這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了,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我不是。”
可能是我這話說的有點繞,哥舒遠想了想才道,“他對你不好?”
“好!但前提是他認定了我就是韓馨桐!”我如實答道,忽而想起輪迴鏡裡丞相大人抱著韓馨桐時那個絕望的眼神,心下微微一慟,再開口的語氣就有些愴然,“穆君清跟韓馨桐之間的感情沒有如果,如果我不是韓馨桐,那個第一個對我下手的必定是他。”
愛之深,恨之切,可以為愛赴湯蹈火的人反過來也可以為愛毀天滅地。
這一路走來我看的很清楚,丞相大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為愛執迷不悔,是因為他把愛看做了他人生的信仰,可一旦有一天現實將他最唯美的信仰徹底打破,他的世界就徹底的毀了,換而言之,他也會毀了整個世界為他的信仰陪葬。
所謂因果迴圈,他多愛韓馨桐一分,便意味著我多欠他一分,而無論我欠他多少,有朝一日都是必定就要還他多少的。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哥舒渙略有些失神的想了片刻,像是有點明白了,自言自語的咕噥了一句,這才定了定神,目光冷澀的轉向我,“所以你便先下手為強?趕在他出手之前先不惜一切毀了他?”
他聲色俱厲,我百口莫辯!
可若說毀了他,這個字眼未免太過嚴重。
我雖是個小人,也做了不少暗箭傷人的勾當,但做了便是做了,卻也從不屑於否認,只是哥舒遠的這個“毀”字卻是天大的冤枉。
“你不用在這對我冷嘲熱諷,”我不以為意的瞥他一眼,冷笑道,“這不過人在絕境中的求生本能,當你感受到凌太醫對你的威脅時,還不是不惜忤逆你親孃也要除掉他?”
好歹我曾經名義上還做過你娘,想跟我打心理戰?兒子啊,你還嫩點。
果不其然,哥舒遠的臉在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