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麼?還是你根本沒看見我?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
他知道「時間」快到了,但他很怕「時間」到時,他沒有能力收取珩的肉身與靈魂,他撫著珩的髮尾,小聲道:「珩,你等我,我去找人幫忙,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再放開你了。」
夜很深,唯有湛潯的嘆息聲迴響著。
湛潯沒有發覺的是,珩背對著他,一雙眼眸睜得老大,毫不見睡意,漾著淡淡的笑意。
☆
日正當中,太陽照得大地都呈現一種扭曲的感覺。
一路行來,有許多餓死的屍體與接近死亡仍在地上爬行的人。
樹木枯倒、作物枯黃、土地乾裂,什麼都……死了。
湛潯走過的地方腳印留下一點溼意,然而經過未久,腳印留下的溼氣即被熱意蒸乾,黃土被風吹過來,掩蓋了他的足跡。
他環視這個村莊,即便是他並未偽裝,就著這副特異的模樣走在街上,也無人在意了。
這場旱災來得又兇又猛,沒兩天,旱災便擴及至此,這是湛潯離開之前,未曾料想的。
「湛潯,這……未免太嚴重了吧?」跟著他一道前來的臨錯愕不已地望著這滿地的死屍與萎靡。
早在湛潯前來找他,告訴他珩的「時間」快到了,要他前來幫忙時,他並未料想會是這樣的情形。
湛潯沒有回答臨,他倏地停下腳步,似是在思考什麼,隨後拔腿便跑,口裡不斷喚著:「珩!珩!」
「湛潯!」臨略一遲疑,跟了上去。
只見湛潯左拐右彎,到了村尾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屋旁有棵枯萎的大樹,樹前癱倒著箇中年男子,只瘦到剩下皮包骨,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手上還拿著把沾血的菜刀。
地上有道乾涸的血痕由屋內蜿蜒至男子癱倒的地方。
湛潯一見,臉色大變,衝進屋裡,大吼著:「珩!」
臨站在外頭,聽著湛潯在屋裡發出乒乒乓乓巨響,再見地上的血痕,也知他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珩!」湛潯幾乎沒把房子拆了,就是沒在屋裡找到人。
他衝了出來,揪住癱在樹下的男子,「珩到哪裡去了!他到哪裡去了!」
中年男子呆滯的眼眸在湛潯強力的搖晃下凝聚焦距,但仍不甚清醒的他,並未將湛潯的模樣看清,只喃念著:「都吃了……都吃了……」
湛潯一聽,金眸閃過狂怒,「你吃了他!」
「湛潯,不能殺生!」臨見湛潯手成爪正欲攻擊之時,連忙制止。
「我不管!他害我失去珩,我要他償命!」湛潯早在見到地上的血痕,在屋裡找不到人時,就已失去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這個男人害他還要再等珩的轉世,叫他怎麼冷靜!
原本晴朗的天空,因湛潯的情緒變化,開始凝聚烏雲,隱隱閃著電,打著悶雷。
「湛潯,你不能殺人啊!」臨揪起湛潯的衣襟,就是一巴掌,「你冷靜一點!神族殺人是違返規約,會灰飛煙滅的啊!你想想珩,你要是怎麼了,珩怎麼辦!」
神族不能殺人,這乃是幾百年前那場大戰之後訂下的新規約。
湛潯這才收回利爪,但仍是揪著男子,金眸忿恨不已地瞪著他,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殺死。
「算你好狗運!」湛潯鬆開了手,男子也無力地癱趴在地。
他站在屋前,難過不已地低著頭,一串淚就這麼滑落眼眶,掉在地上,隨著他的哭泣,天空也起了大變化,溼氣開始聚集,卻仍然無法下雨。
「為什麼……我只是離開幾天而已……為什麼……」
這一世的珩,會在這場旱災中死去。
死因不是餓死,而是被一名餓到發狂的男子給殺了,那名男子還將珩的屍身生吃下肚。
那時苻家大娘帶著珩的五位兄姊到田裡去挖挖看是否還有藏在土地的蕃薯或是樹薯,只留珩一人看家,結果那男子就拿著菜刀衝進來,殺死珩了……
湛潯知道珩會這樣死,可卻只能預知大概的時刻,因此他才前去找臨,希望臨前來一道幫忙收取珩的靈魂與肉身。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他離開的時候,慘劇發生了……
「珩……」湛潯半跪在地,不停地哭著,「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
「湛潯,你先別難過,你不是沒在屋裡找到人麼?也許……也許珩逃過了這一劫啊……」臨拍拍湛潯的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