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轉身走回房子裡。
“你們都看到了?”我們的門忽然開了,黑臉人站在門邊,一臉憂慮地盯著我們看,“你們幾個趕快睡吧,離天亮沒多長時間了,天一亮,你們還得趕那麼遠的山路。”
“那小姑娘是誰,你閨女吧,她好像在生你的氣。”王磊訕笑著說。
“她是我閨女,村裡人都管她叫小菊。三年前,他媽上山採藥,摔死了,小菊受了刺激,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跟任何人說一句話,除了那個魂瓶。”黑臉人說。
“這就是你不願意把魂瓶賣給我們的原因?”我問。
黑臉人點頭:“小菊整天對著那魂瓶神魂顛倒,所以,我外出時總習慣帶上魂瓶,那樣,小菊看起來就跟正常的孩子沒什麼區別了。但是,只要對著魂瓶,她就不斷地跟她媽媽說話,好像她的媽媽就在那魂瓶裡,只有她能看得見。”
黑臉人的話說得陰森森的,聽得我身上有點發毛,那邊那哥倆也好不到哪去。黑臉漢子住了嘴,猶豫了一下,顯然想說什麼,但卻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那哥倆靠牆倚坐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我雖然也很累,但卻睡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站起來找煙抽,無意中站到窗邊,看到外面那小姑娘已經不見了,那個魂瓶孤伶伶地立在月光地裡。
我心思一動,有點緊張。回頭看看那哥倆,一個正在流哈拉子,一個嘴巴不停地動,不知道夢到吃啥好東西了。
我悄悄開啟門,悄悄地出門,走到外面月光裡,蹲下身,將那個魂瓶取在手裡。
我心跳加快,連呼吸都有些急促。魂瓶拿在手裡,憑我的經驗,我確定它一定是個古物,只是暫時,我還不能確定它的年代。對著月光,我反覆仔細地檢視魂瓶的每一個角落,沒留神,忽然有兩道影子,慢慢飄了過來。
我驀然警覺,飛快地轉身。剎那間,頭皮發麻,整個人都有點站不穩了,更丟人的是,我手中的魂瓶,居然也拿捏不住,掉到了地上。
我的身後,站著兩個女人,個子矮的正是黑臉人的女兒小菊,那個對著魂瓶說話的小姑娘。而她的邊上,卻是一箇中年女人,頭髮也挺長,胡亂披在腦袋周圍,身上穿一件紅色的袍子,袍子好像還是溼的,還在往下滴水——不對,我看到滴下的水珠居然是殷紅的顏色。
穿紅袍的女人攙著小姑娘的手,倆人很親密的樣子。他們站在我後面,全都面無表情,好像我是個什麼奇怪的動物一般。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小姑娘嘴裡吐出來兩個字,我一聽,頭更大了。
沒錯,我聽到小姑娘吐出的兩個字是“媽媽”。
她邊上的女人立刻攬緊了她,我看到,小女孩身上白色的裙子立刻沾上了好些紅色的痕跡——這時候,我一點都不懷疑,那女人身上沾滿血跡。
我的腦袋裡嗡嗡響,有那麼片刻的工夫,我以為我馬上就要休克了——誰受過這麼大的刺激,半夜裡看到一個滿身血跡的女人,而且,她還是那小姑娘的媽媽,而據黑臉人說,小姑娘的媽媽早在三個月前,就從山上摔下來死了。此後,小姑娘只跟魂瓶說話,因為,她認定了,她的媽媽就在魂瓶裡。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因為我並不能確定黑臉人有沒有跟我們說謊。但是,我卻相信那該是我這一生中,面對的最詭異的畫面——在沒有弄清楚事實真相之前,至少那個女人,讓我覺得非常恐懼。
她那身血衣,我相信一定要浸泡在血液裡才能達到那種殷紅的效果。
那些血從哪裡來?
我已經沒有膽子去想這些問題了,人在驚懼時總會有些下意識的反應,我在面對小姑娘和一個穿著血衣的女人時,做了件差不多十個人有九個會這樣做的事——我轉身撒腿就跑,沿著貫穿整個村莊的小路狂奔而去。
最後的記憶,是我摔了一跤,腦袋被震得劇痛,然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四
白晃晃的陽光落在我臉上,刺得我睜不開眼。我用手擋在腦門上,慢慢坐了起來。腦袋裂開似的痛,昨晚的記憶也一點點浮出水面。我忽然身子驚悸了一下——昨晚那個小姑娘在月光裡跟魂瓶低語,然後,她死去的媽媽穿著一身血衣,帶著她走到我的面前。現在回想,昨晚那一幕竟是那麼不真實,我幾乎要懷疑,那隻不過是我的一個夢。
但是,如果那不是真的,我為什麼會躺在麥田裡?
我記得我是撒腿狂奔,逃離那對母女,在奔跑中,慌不擇路,摔倒後暈了過去。如果沒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