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巴深陷重圍,無路可逃,只得帶領屬下硬衝。三隊弓騎兵隨之而動,僅以弓箭射殺,並不與達爾巴的騎兵近戰,始終令其無法衝出自己的包圍圈。
漫天飛蝗互射,不出一刻,達爾巴的屬下傷亡過半,跟在左右的騎兵業已不足百人。但他還是闖到了右後方的弓騎兵陣前,雙方各取馬刀,殺作一團。其餘兩隊弓騎兵不敢繼續放箭,紛紛拔出馬刀,加入殺戰。
“住手!”雙方殺戰正酣,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
聲音猶如炸雷,正在相互拼殺的上千兵馬,人人被震得雙耳嗡嗡作響,不由的停手看去。
唐善原本似死豬一般賴在地上,此刻也偷偷睜開一隻眼皮,看向緩坡上方。
緩坡上站著一個腰圍八尺的巨漢,左耳戴了只如同手鐲般大小的銅環,身上披著寬大的白色毛氈,手中握著一杆大旗,紅色的旗面上繡著一隻青色狼頭。
看到了這面大旗,兩方的騎兵都顯得有些驚恐,呆在原地,不敢妄動。
巨漢鐵青著臉,瞪圓一雙牛眼,轟聲吼叫道:“狼主出行……前面的人……讓路……”他的聲音猶如落雷,每吐出一個字,都震得人頭皮發麻。只見他張開大手,左右撥了撥,騎兵們隨即後退,為他讓出了一條寬敞的大道。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側身站立,微微屈身,像是在恭迎什麼人的到來。
草原上忽然響起悠揚的馬頭琴,伴有古箏的彈奏、太平鼓的敲打,又時不時響起蒙古角的號角聲……
一座巨大的宮帳露出了尖頂,漸漸的,整座宮帳在緩坡上升了起來。宮帳的氈簾外卷,可以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男人,裸著上身,坐在一張擺滿酒肉的食案後,雙手隨意搭在豎起的右膝上,低垂著眼皮看向帳外。
帳外是六個身著盛裝的蒙古姑娘,正伴隨著悠揚的音樂,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烏黑的長髮,纖細的手指……軟皮靴輕輕踏響了腳下的木板,似水的雙眸傳遞著嫵媚的柔情……
宮帳架設在一輛巨大的勒勒車上,經由幾十匹馬牽拉,緩緩來到坡頂。手持大旗的巨漢再又壓低身軀,深垂著頭,向宮帳內的男人施禮。光頭男人看也沒看他,也沒有看緩坡下的上千騎兵,只是靜靜的欣賞著姑娘們的舞蹈。
“我靠!”唐善剛剛還在裝死,隨後又被這種帝王般奢華的出行所震驚,可眼見著幾十匹馬和巨大的勒勒車向他碾壓而來,再不跑就是傻逼。所以他手足並用,揹著一堆羽箭,如同一隻豪豬般,貼著地面爬去。
六位蒙古姑娘隨著舞步轉身,恰巧看到了“豪豬”從勒勒車前爬過。也不知是哪一位,忍俊不禁,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光頭男人一愣,伸長了脖子,探頭來看。
手持大旗的巨漢也聽到了笑聲,側目看來,鐵青的臉頓時變成了死灰色,眼中噴出怒火,恨不能一腳便把這隻“豪豬”踏扁。
宮帳裡的男人挑起嘴角微微一笑,收回光頭,重新坐定。姑娘們連忙找回凌亂的舞步,憋著笑意,繼續起舞。
“奶奶的……”唐善留下一串血跡,喘著粗氣趴在雪地中,看著巨大的車輪從眼前滾過。
一番折騰,觸動了左手和小臂上的利箭,攪開了他的皮肉。錐心般的劇痛幾乎令他痛撥出口,可他還是忍住了,顫抖著舉起左手,一口咬掉箭鏃,再又咬住箭桿,將射穿掌心的這支羽箭拔了出去。
勒勒車行過,車後跟出一隊騎兵,馬上的大漢都跟手持大旗的巨漢一個模樣,只是他們與坐騎的身上都配了魚鱗甲,腦袋上也戴了頭盔,宛如一隊重騎兵。
“撲……”
唐善剛剛抬頭看去,也不知哪個缺德的騎兵吐了口痰,正巧吐在他的額頭上。唐善哪敢造次,急忙垂下了頭去,可心裡卻道:“青狼會的狼主,你就是少布?小爺是青狼會的會主!等小爺養好了傷,恢復了道行,有你好看。”
嘭的一聲,雪花飛濺,巨大的旗杆落在了唐善的面前。鐵青臉的巨漢用腳尖挑起他的下巴,垂目看著他,慢慢提起旗杆,指向了他的腦袋。
唐善知道他要做什麼,咧嘴慘笑,喃喃有聲,“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巨漢的確想敲碎他的腦袋,可聽了他的話卻移開了旗杆,冷眼看了看粘在他額頭上的濃痰,哼一聲,傲慢的說道:“好,我等著。”說罷,舉著大旗,趕去勒勒車前開路。
歌舞依舊,勒勒車帶著一股王者的風範在上千騎兵中穿行。路前已經足夠寬敞,可兩側的騎兵還是不自覺的退後躲避。
前後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勒勒車才消失在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