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
謝夫人氣都喘不上來了,兩手緊緊攥成拳頭,只覺得這個身子好象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會一步一步的隨著引路的宮女往前走。
她越走越覺得衣裳太緊鞋子也太不跟腳,越走越覺得皇宮的威勢壓得她直不起腰抬不起頭來。
越走越是後悔。
當年說是採選美女進宮,可是聽人說是挑了去做宮女的,一去就回不來了,一輩子見不著家人面兒,可能沒個三年五載的就死在宮裡,她這才想把老大家的那個丫頭給送來的,為這個她還花了些錢打點。
除了她那個早死的爹定的那門親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大房的那一份兒家業。雖然說大房沒有男丁,就謝寧這麼一個丫頭片子,可她總得要出嫁吧?那嫁妝再少也得分走一份兒。送進宮最好,一了百了,白省下了那一副嫁妝錢,還給自家女兒騰出了位置。
要是早知道進宮是來享福的,能伺候皇上做妃子娘娘,她哪會把那丫頭送來?這種好事肯定得留著給自家女兒啊。
原來籌劃的好親事也沒能成,以為短命早死的那個丫頭片子卻成了娘娘了。聽到這訊息,謝夫人是一百個不信。可反覆打聽,這話不但不是謊,反而越來越真了。
一家人的心頓時都熱了!
往上數一數,老謝傢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貴人哪!聽說現在皇上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兒子,要是老謝家真出了個皇子,說不定將來還能……那可是貴不可言啊!
謝家人可再也坐不住了。
這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這些可都是正經的親人啊!謝家的姑娘在宮裡出息了,其他人怎麼不得撈個現成的大官兒做做?
謝夫人心裡就象老鼠爪子在不停的抓撓。一時熱,一時涼。早知道有這樣的好事真該把自己親閨女送進宮來的,現在卻讓大房的丫頭片子得了便宜。她可不是個什麼好胚子,爹孃都短命,而且打從她出世,好象謝家就沒怎麼遇著過好事。
謝夫人進京前沒想到要進宮一趟那麼不容易,塞錢打點了還得折騰這麼些天學什麼宮規。尤其是跪拜大禮,跪的謝夫人頭暈眼花,膝蓋腫的都差點走不了路。
她忍不住問教規矩的尚宮:“難不成見我自家侄女兒還得三跪九叩的行大禮?”
跪她?那丫頭片子也不怕折了壽!沒時運剋死爹孃的東西。
教規矩的尚宮板著一張棺材臉:“見謝美人是不用行三跪九叩大禮,可你也得學會了,萬一路上遇見皇上呢?你要學不會,到時候亂了規矩禮數,那可是要砍頭的。”
見到皇上?
謝夫人一下子就被震住了,老老實實接著練磕頭。
她事先想了一肚子的話,見了謝寧要怎麼說。一定得先聲奪人,不能讓她擺什麼妃子娘娘的架子,先給她個下馬威,自己可是她的親嬸子,長輩焉能不敬?
得提點她可別忘本,沒有孃家倚靠她的榮華富貴也不會長久。世上哪有一枝獨秀的道理?宮外頭也得有人幫襯著才行啊。趁著她現在有身孕,趕緊著給皇上吹吹枕頭風,討點真金白銀的好處才對。
自家男人沒有那死鬼老大的本事,大半輩子都窩在衙門裡做個小吏,謝家早就風光不在了,一天一天的在走下坡路。可現在有個侄女兒出息了,提攜一下自家叔叔,謀個有油水有權勢的官兒噹噹才對啊。
可這些念頭這些想法,進了宮門謝夫人就都想不起來了,腦子裡一團亂轟轟的,耳邊也是嗡嗡的好象有什麼聲音一直在響。
進了永安宮的宮門,繞過正殿,到了謝寧現在起居安寢的後殿。謝寧坐在正中的位置,隔著一道簾子,謝夫人連她的身形都看不清楚。領路的宮女在她肩膀上微微一按,謝夫人身不由己撲通跪下,按著尚宮教的行了叩拜大禮,嘴裡木木的,已經背熟的套話就說了出來。
“民婦謝劉氏請貴人安。”
和謝劉氏不一樣,雖然隔著一道簾子,可是從簾子這一邊看,卻能把簾子外的人看的很清楚。謝寧聽到她的聲音時還有些愣神。
雖然舅舅家與謝家不是一個鎮子,可是畢竟是同個州府,鄉音相近。謝氏官話講的不熟,鄉音很重。謝寧有好久好久沒有聽到熟悉的鄉音了,雖然現在簾子外頭跪的人是那個狗都不愛搭理的嬸子,她還是因為聽到的聲音而出神了。
這聲音讓她想到了舅舅家老家的舊宅子,大清早天快亮的時候家中的下人就早早起身,挑水、劈柴、洗衣燒飯,隔著院牆還能聽到巷子裡鄰家婦人們的聲音,響亮潑辣,說話聲音又快,就好象放鞭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