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猴利索的又磕了個頭,提著燈籠趕緊回去了。
青荷守著門等他,縈香閣謝美人屋子裡亮著燈。胡猴稟告了周公公的話之後,青荷點點頭:“你去歇歇喝口水吧。”
胡猴應了一聲,趕緊去小解。
這一泡尿可憋了太久了,從剛才被叫起來吹了冷風他就想去解手,可是這半天哪裡顧得上。
放了水,又喝了口茶,胡猴不敢懈怠。這差事青荷交給他的,他得辦的有始有終才行。
胡猴趕到門口,周稟辰帶著太醫來了,直接就進了裡屋。
謝寧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連唇邊都沒有血色,見了周稟辰,露出有些虛弱的笑意。
“這半夜三更的,擾了周公公清夢。”
“謝美人不必客氣。”周稟辰擔心也不少。他就怕謝美人真有個萬一,自己身上擔的干係可不小。這可是皇上現在放在心上的人,如果出了差池,自己難免要揹負照管不利的罪責。
太醫進來的時候帳子放下了,謝寧的手伸到了床邊,手上蓋著一塊薄薄的絲絹。
太醫坐下診脈。
這一刻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醫的身上。
這位太醫四十來歲年紀,個子有些矮,鬍子稀疏,在太醫院也不是什麼數得上號的人物。在宮裡值夜是例行公事,但是半夜被叫來看診,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太醫診著脈,又問青荷一些話。
青荷在太醫面前自然是有什麼都照實話。
“今日是淑妃娘娘生辰,我們主子去赴了生辰宴,回來時說多喝了幾杯,用了兩口蜂蜜水就歇下了,晚上也沒有用飯,就喝了兩碗綠豆湯。看了一會兒書就睡下了,今晚是奴婢上夜,聽見了主子在夢中呼痛,後來人都痛醒了。”
周稟辰心裡咯噔一聲。
這實在太巧了。白日才去赴宴,晚上回來就腹痛。謝美人的宮女也不知道謝美人在延寧宮都用了什麼菜,喝的又是什麼酒。
會不會是,中毒?
周稟辰越想越是焦躁。
如果真是中毒,那牽連就太廣了。淑妃娘娘這個做主人的首先就跑不了干係,今天去赴會的有一個算一個,身上都帶著嫌疑。
這一下可是把現在宮裡頭有體面的妃嬪全都一網打盡了。
三十四 太醫
周公公並不怕事,可那也得分是什麼事。
宮裡頭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的大事了,事情太壞,牽涉太大,他一顆腦袋是扛不住的。
周公公死死盯著這位不熟悉的武太醫,就怕他最後說出“中毒”二字來。
真要那樣的話,他該如何應對?是不是應該立即把這裡所有人都控制住不讓訊息外洩?總之不能讓中毒這事爆出去。
但只怕壓不住。
青荷在一旁也緊張的不得了。
她平時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但是今天趕巧了,主子去赴了生辰宴,回來後當晚就出事,青荷首先想到的也是中毒,這才連夜派人去求救。
武太醫問完了話,也切過了脈,拈著他稀疏的鬍子點頭說:“不必擔憂,謝美人這是因為今天在席上多半是吃了涼性的東西,回來之後蜂蜜水和綠豆湯也都是涼性的……”
周稟辰等不及聽他慢慢的扯閒篇了,迫不及待的問:“這麼說謝美人腹痛就是因為進食了涼性的湯飲和食物所致?”
武太醫沒順著他的意思認可這種說法,反而搖頭說:“非也。雖然確實有飲食不當的緣故,但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稟辰、青荷,兩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連帳子裡躺著的謝寧都不自覺的屏住了氣息。
武太醫賣夠了關子,略帶得意的接著說:“下官替謝美人診脈,觀之氣實血湧,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走盤。冒昧請問一句,謝美人上次月事是什麼時候?”
青荷雖然不解,還是馬上答了出來:“我們主子月事不是很規律,上個月沒有來紅,上上個月是十八日前後。”
周稟辰和青荷可不一樣,武太醫前頭的話他是沒怎麼聽明白,但是一問起月事,周稟辰的思路頓時拐了一個大彎。
太醫絕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話,必定是有緣由。
他的心又狂跳了起來。
“敢問武太醫,是不是謝美人她……?”周稟辰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武太醫拈鬚微笑:“這就是了。謝美人這是已經有喜了。真是要恭喜謝美人,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