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兒確實喝的有點多了,要換做平常……”
換做平常的話,趙美人就算被周才人惹的厭煩,也不會就這樣給她吃閉門羹。
其實趙美人心裡是明白的,說剛才那句話也並不是是因為酒勁衝上頭了才這麼說。
她實在不想再應付周才人一天一出的花樣了。反正就算今天不得罪她,等周才人發現在她這裡得不到任何好處的時候,一樣也是要得罪她的。
可惜馬上就要過年,正月裡又不宜挪遷,不然趙美人真想馬上搬出這裡,就算新的處所比這裡破敗狹窄也沒關係。
四百零九 兒子
這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再說,一件事情只要膳房的人知道,那就差不多等於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了,連一天都要不了。
雖然是後苑的事兒,不過永安宮這邊也聽說了。青荷還記得那個周才人,同梁美人一起到縈香閣去過的,不過那時候還是周寶林,跟在梁美人後面,話也沒有說幾句,很老實的樣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宮裡人就這樣,看著老實的未必真老實。”青梅把果盤朝青荷跟前推了推:“姐姐也嚐嚐,這玫瑰杏脯一點兒也不膩,我就不喜歡那種用蜜漬的,齁甜齁甜的。這個不那麼甜。”
青荷笑著用指頭點她:“你瞧瞧,好日子過了沒多久,你也養出毛病來了,有點心吃就不錯了,還挑肥撿瘦。我記得才進宮的時候,你最想吃的就是白糖豬油糕,連盛糕的碗都不捨得放開還要衝了水再喝一次。”
被青荷揭了老底青荷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那會兒不是肚裡缺油水嘛,就想吃那大糖大油的,現在要給我,我可吃不下了。”
“你是聽誰說的周才人那事兒?可不許跟人亂傳,給主子惹麻煩啊。”
“姐姐放心,我謹慎著呢。是聽膳房的人說的。還聽說趙美人情願把蘭芳館讓出來給周才人一個人住,自己想搬出去。”
“這不合規矩。”青荷說:“哪有這個道理?若論資歷,兩人是一撥進宮的,沒有先後之分。可是論品階,趙美人可是壓了周才人一頭。兩人倘若住得不合適,那該走的也不是趙美人。現在的掌事太監要是會辦事兒,就該儘快的找處地方把周才人挪出來才是,畢竟尊不讓卑,她不能讓趙美人給她騰地方。再說,聽說這事兒從頭到尾就是她不安分,沒道理挑事兒找碴的還住的安安穩穩,受了委屈的倒要忍氣吞聲退避三舍。”
“趙美人多半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跟這種人認真計較,贏了也沒有什麼光彩的。不過這個周才人哪……”
以後的日子只怕會越來越不好過了,誰願意和這樣一個人來往?有梁美人的例子在前,擺明了對她好也是白好,她就是一雙勢力眼,絲毫不記恩的。再有趙美人這麼一出,理虧的全是周才人。以後她的日子更是牆倒眾人推,翻不了身了。
趁著主子午睡的時候兩人才偷空喝這麼一杯茶,說幾句閒話。不多時謝寧一醒,青荷就趕緊進去伺候,服侍謝寧梳頭更衣。三皇子穿著一身兒大紅棉緞的褲褂,頭上原來長得密密的茸毛全被颳了個乾淨,只餘腦門上一塊沒有刮,人們常稱小兒留這樣的頭叫“茶壺蓋”。他脖子上原先有一塊長命牌,後來發現他總想去扯,怕勒著他的脖子,就把項圈什麼的都摘了,只有手上腳上各戴著金珠銀環,都打成細細的,珠子、環鐲全是中空的,掂起來輕飄飄的,可不能讓小主子戴了覺得墜得難受。
謝寧當時拿著這對手鐲腳鐲還笑。人家要打首飾,都講究個真材實料,份量十足。結果到了三皇子身上,匠作監的人倒是挖空心思偷工減料,光把表面功夫做得溜光好看就行,其實全是空心貨色。
皇上看了還誇做得好,特意讓人賞了做鐲子的匠人。
皇上的喜惡就是評判他們技藝的最高也是最終標準,謝寧已經想得出來,下一季的首飾再送來,必然得有一半兒都改了路子,改呈這種輕盈小巧的東西了。
這也沒什麼不好,謝寧本來也就不喜歡那種大釵、大頭面。一個釵不算上頭鑲嵌的東西,光金子就用了四兩多。這樣的釵子戴個四對、六對的,頭皮都給墜得難受。尤其是貴妃吉服配的鳳冠,那叫一個真材實料啊,每次戴個半天都覺得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平時還慶幸這東西不用天天戴,可眼看就是過年了,整個正月裡都不得消停,等過完這個年,謝寧覺得自己的頭髮八成都要給薅下一把。要是真做得和原來戴的一樣,但是份量能輕上一多半,那分明是件好事啊。
而且還儉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