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潑出來,麵條這種東西容易濺著,這肌膚吹彈得破的樣子,就算濺上一星半點的也不行啊。
“你快別幫倒忙了,讓侍膳太監幹吧。”
謝寧笑笑:“臣妾不碰熱湯,您且放心吧。”
她果然只擺了杯盞,再把小菜接過來擺上,盛湯撈麵的活兒她確實有點怵,那個要做的滴水不漏可不是她這種外行水平能勝任的。
皇上端起碗來吃麵,謝寧拿起調羹舀了一勺豆腐放他碗裡。這豆腐確實就是豆腐,沒有打了什麼蝦泥雞茸肉泥之類的進去,吃起來味道很清爽。還有比手指頭粗不了多少的雜糧卷兒,薄薄的麵皮兒裡面裹著菜瓜條綠豆芽金針菜,也是全素的。
但湯很香,麵條筋道,吃著一點都不覺得寡淡。
謝寧這會兒打扮的再隨意不過了,一件鴨蛋青的罩衫,露出的頸項上也戴了一條珠鏈,不過她這一掛珠子只有米粒那麼大,細細的一串襯著肌膚彷彿也在燈下閃爍著一層柔亮的珠光。
“下回再有要緊的事,也不能誤了用膳,哪怕先用些點心墊一墊呢。”皇上說是來園子裡避暑,可是每天也不見得多空閒。也就今天得了半日閒去遊湖,還被明壽公主堵著。
說起來,明壽公主今天到底做什麼來了?
皇上放下碗,喝了口茶之後告訴她:“明壽的生辰就在下個月初一,請朕那天去長春園一起熱鬧熱鬧。”
明壽公主要過生辰?謝寧都忙暈了頭,這些日子全然沒顧上這些應酬。方尚宮十分周到妥貼,這些禮節往來的事情都會提前打點,所以謝寧也放心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了她。
“就為了這件事?”感覺真是有點小題大作,遞個貼子來就是了。若是怕皇上不賞這個面子,親自來請一回也說得過去。但無論如何謝寧覺得她今天這麼堵上門來滿園子的找人有些做的過頭了。
是怕皇上不去,會令她在宗室貴戚之間失了面子?
“那您應下了嗎?”
皇上反問她:“你想去嗎?”
謝寧當然不想去了,她看著皇上,拒絕的話沒說出聲,可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朕其實也不想去。”皇上笑著拉她起身,拿起搭在屏風上的斗篷替她披上:“陪朕出去走一走。”
謝寧趕緊低頭找鞋,現在這雙絲履是屋裡穿的,可踩不了外頭的石子路。
青荷過來伺候她把鞋換上,皇上擺手讓跟從的人停下來,自己伸手接過了燈籠,很自然的牽起謝寧的手,就這麼悠悠閒閒的走了。
說是不讓跟,可是哪能真的不跟著?不過就是跟的遠近不同而已。
謝寧能察覺到皇上有心事。
兩人沿著石子路往前走,燈影昏黃,白天看來茂密的竹林在晚間就象延綿的山林一般,蒼茫,靜謐。
“朕與明壽從小就不親近,她出閣之後還屢屢想要插手政務,安插親信,派出親信太監私開礦山,擷取稅賦。前兩年還同朕說,讓朕早立應汿為太子……”
謝寧震驚之極,都說不出話來了。
皇上笑了一聲:“有時候朕都在想,這個皇上應該讓她來做才是。太后還在時,她甚至指家奴將敢不聽從她指令的刑部侍郎打成重傷,還放話不許京裡任何一名太醫、郎中替人診治。那人活活拖了五天咽的氣。”
謝寧胸口悶的都喘不過氣來了。
這些事情方尚宮都沒同她說過,可能方尚宮也不知情,畢竟那些都是發生在宮外,方尚宮未必就能事事通曉。
明壽公主這行事都已經不是霸道跋扈可以形容了,簡直就是……就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
“那後來呢?”謝寧聲音有些幹,也有些抖,可她自己並沒發覺。
難道一位朝廷命官就白白被打死了不成?
“後來她隨便給人安了個罪名,把他家抄了,妻兒家眷一個都沒有放過。”
謝寧問的後來可不是皇上所說的這個後來。她以為後來那家能得到一點補償或是別的,至於公道她可沒有去想。連她被明壽公主當面羞辱了不也得暫避其鋒芒,更何況別人。可是想不到明壽公主見人死了都沒收手,連人家的家眷都不放過。
“有太后護著,朝中無人敢為其出頭,明壽使這一手本來就為了殺雞儆猴,打從那件事之後,她的氣焰越發囂張。”
謝寧感覺到自己被皇上握住的掌心裡都是冷汗。
皇上十分平靜:“朕當時根基未穩,只能眼睜睜看著。許多人都去走明壽的門路,她也肆無忌憚的賣官鬻爵,甚至明碼標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