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落得越發清麗脫俗。此等容貌,也難怪當初遭右相覬覦。好在,這五年來,他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如今的她,哪裡能夠和當初倒在荒山野嶺那樣狼狽的她相比。
那日本是她與陶婖成親之日,因著是生母的幾日。他便沒有穿戴喜服去迎接陶婖,而是換做便衣帶著聆風前去拜祭母親。正好途中遇到了身穿喜服,暈倒在地的陶笑酌,以及哭得一塌糊塗的梅月。當時陶笑酌嘴唇泛著紫色,狼狽不堪,很明顯是從山上滾下來的。幸好有人給她吃了安眠散,才沒有讓後面的鶴頂紅進入五臟六腑,而是停留在口腔內,不然就是神仙也難救活。
他揚了揚手裡的糕點,在陶笑酌面前晃來晃去。“你不是愛吃裕芳齋內的糕點嗎?正好我今日路過,就買了些過來讓你解饞。”
陶笑酌看著林錦冉,起初他以為林錦冉是個好欺負的,誰曾想竟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從五年前她醒來後,就一直被他養在雅落居中,不准她邁出半步。
“我今日要出去。”
“嗯,你不能出去。”林錦冉搖搖頭,別當他不知道陶笑酌的心思,她想出去找右相報仇。可那不是讓他好不容易養著的羊,養足了就自己跑到狼的嘴裡有何區別?如今朝廷局勢嚴重,右相地位大大鞏固,哪能這麼容易讓她動得。尤其,右相親妹妹乃是當朝魏貴妃,又有三皇子在背後撐腰,這種情況下,陶笑酌無疑是不自量力。
陶笑酌早料到他會如此回答,只是與其平平淡淡問了句。“當真?”
“果真。”林錦冉點頭,表示他怎麼都不會讓她跑出去。怎麼說陶老爺當初都是打算將新娘子掉包,準備將陶笑酌嫁給她,衝著這段淵源,他也絕不會同意陶笑酌的要求。
“要我看著你送死,倒不如殺了我。”
陶笑酌臉色冰冷,此時吹來一陣疾風,梅月這才想起來該入冬了。她剛才只顧著追著三小姐跑,卻忘了拿件披風在手。若是老爺知道她如此不盡忠職守,定會衝過來殺了她這丫鬟。
“起風了,三小姐快回去屋裡待著。”
陶笑酌感覺到冷意,可卻不打算退步半分。五年了,她被困在這個地方整整五年了,她不知道父親是生是死,不知道箐姨娘現在何處。她只在醒來的時候聽林錦冉說,陶府被一場大火燒了,老太太死了,虹姨娘死了。陶婖如願嫁進了尚書府,陶琴染成了右相的枕邊人,傅姨娘成了長安城內的闊夫人。
她見林錦冉仍是不依,便伸手將脖子上的蝴蝶流蘇簪拔下,將尖端對準自己脖頸,用力劃出一道血痕。
“今日,我就是要出去。”右相弄得她家破人亡,這個仇,她說什麼都要報,即便命沒了,只要仇報了也無所謂。
林錦冉看著她白皙脖頸間流出的血珠子,腦袋有片刻空白,隨即將手裡提著的糕點交給聆風。聆風伸手接過,看著林錦冉臉色不好,再看陶笑酌神情倔強,知道他們這是較真兒了。
“你非要如此逼我?”那血,豔紅的刺目。再加上寒風陣陣,又不得不讓他想到她的寒疾之症。
“三小姐——”梅月見陶笑酌舉動,滿是擔憂。三小姐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她比誰都清楚。可二公子,也是一諾千金的人,他不讓三小姐出去,也是完全為了三小姐著想。
陶笑酌神情毅然堅定,拿著簪子的手繼續收緊,鮮血染紅衣襟,綻開傲梅朵朵。她忍得實在夠久了,她現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右相那老東西的一切。捏著簪子的手加大力道,鮮血也更多了些。
“陶三小姐。”聆風看得糾結,陶三小姐明知道公子最不想傷她,偏偏還要自己傷害自己,這不是擺明了為難公子嗎。
林錦冉卻是淡淡一笑,將頭上髮帶扯下,手臂輕揚。那褐色髮帶便纏繞住他的脖頸,他稍稍用力,髮帶便越拉越緊。
“既然你要玩,那我一定奉陪到底。今天,咱們就比比,到底誰會先死!”
陶笑酌清眸中驚訝一閃而過,可她性子也不服輸,絲毫不退讓半分,迎上林錦冉的眸光。今日,她都走到門口來了,說什麼她都要走出去。
握著簪子的手,繼續收緊,鮮血,沿著衣襟緩緩往下,染了她的素色腰帶。
而林錦冉也是毫不示弱,他拉著髮帶的手也逐漸繼續收緊,直到臉上被憋氣憋得通紅也不放棄。若髮帶再拉一分,估計就會當場氣絕身亡。
“三小姐——”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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