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髮披在肩頭,被雪花落得沾了溼意。淡淡微風而過,他的墨髮不時落在陶笑酌臉頰,撩得她臉癢癢的。
福斯見此,與梁柏自動退到一邊,生怕破壞了如此濃情蜜意的場面。主子等了整整五年,陶三小姐已經長大成人,日後便再也不需清心寡慾了。
梅月見狀,不敢上前打破這幕的美好。她只怕,因為她一時的突兀,打破了此番美好。
待給陶笑酌清理好臉頰後,溫寄卿打量著她的素臉,方才滿意。隨即又見她身穿囚衣,單薄無助,便又將身上的狐氅解開,轉而披在陶笑酌身上,為她繫好。修長白淨的指尖繞過她的脖頸,為她將包裹在狐氅裡的青絲拿出理順。陶笑酌聞著他身上的清香,而溫寄卿則聞著她身上的酸臭。
“真臭。”他在陶笑酌耳邊,如實說了句,卻沒有半分怒氣。
可陶笑酌焉是如此好被說的主兒,向來,都只有她陶笑酌說別人的份兒。“更臭。”
溫寄卿一笑,眸光在瞥見她手上被包紮的地方徹底冷了下來,還有她腳上根本沒穿鞋,他回頭看著鄭斌。鄭斌如今是長安城的知府,牢獄之事由他管理。
鄭斌被溫寄卿的神情嚇得有些不自然,看著陶笑酌便明白緣故。他雖然恨陶笑酌當年給他的屈辱,但是卻還沒有落井下石到不給陶笑酌鞋穿的地步。這都是陶琴染的吩咐,他畢竟只是小小知府,自然要聽她的。
目視著陶笑酌白嫩嫩的小腳被刮傷的疤痕,他彎身,便輕而易舉將單薄的陶笑酌抱在懷中。
福斯暗暗竊笑,跑上刑場將刑部侍郎的椅子搬過來,放到溫寄卿面前。溫寄卿抱著陶笑酌坐下,大手也不顧她腳上有多髒便開始揉捏。她的腳很小,小的他能夠輕輕鬆鬆將其握住。他知道陶笑酌寒疾復發,所以又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他將陶笑酌的腳用尋常人家幾輩子都買不上的狐氅包住,將晶瑩剔透的木蘭花戴在陶笑酌脖頸上。陶笑酌不知那是何物,只覺得戴上去感覺溫暖。
她不知,見慣了奇珍異寶的陶琴染卻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南陽暖玉,世間僅僅只有這麼一塊。南陽暖玉與其他暖玉不同,其他暖玉戴在身上,只能夠暖和一部分身子。可南陽暖玉不同,只要戴上,便是全身溫暖。
陶笑酌累了,因為寒疾復發,她整夜反反覆覆都未曾閤眼。如今找到溫暖的源泉,她便閉上了眼眸。
“殺了魏明,讓右相斷子絕孫,你真的就甘心嗎?”他剛知道,原來陶笑酌殺了魏明。
陶笑酌累得不想說話,只是找到暖源抱著溫寄卿不鬆手,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迷迷糊糊說了聲。
“我還想閹了他。”
福斯一笑,就知道陶三小姐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梁柏挑挑眉,他不喜歡柔弱可人的女主子,他覺著,女主子這個做法極好,對他胃口。
溫寄卿看著她的睡顏一笑,轉而抬眸看著臺上的右相。右相按兵不動,他知道,溫寄卿這次來一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他今日能不能夠殺得了陶笑酌,還是個問題。
“溫伯侯,本相知道你憐惜美人兒,可這蛇蠍美人兒如今可是犯了死罪,殺人償命。”
溫寄卿撫摸著陶笑酌秀髮,將青絲打岔的地方慢慢理順,狐氅包著陶笑酌的小腳也未鬆開過。雪未停,雪花落在他們二人髮絲上。
福斯見狀,從人群百姓裡拿出把油紙傘走過去撐開,為溫寄卿和陶笑酌擋去雪。
右相見溫寄卿遲遲不回答,心中惱火。本來溫寄卿乃是罪臣,誰知道四年前,皇上突然改變主意,將溫寄卿找回不說,還讓溫寄卿成了侯爺。這一切,都打得他措手不及。就在他以為溫寄卿不會說話的時候,溫寄卿卻在此時開口。
“如果本候說,她是本候之妻呢?”
右相冷哼,就算溫寄卿得皇上重用又有何用?他始終都是堂堂右相,掌管朝中文武百官,他就不信皇上會站在溫寄卿這邊。
“自古以來,就算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就是侯爺夫人,也不能例外。”
溫寄卿冷笑,迎上右相目光。“自古以來,天子犯法又何曾與庶民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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