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的那一眼,清晰的印在曹德義的腦海裡,莫名脊背發寒,日頭正烈的太陽下,曹德義出了一身冷汗。
腦海裡不禁閃過,後宮妃嬪經常惆悵的一句話:“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腳步加快,不放心別人守門,得親自守著,心裡才踏實。
玉雪宮。
李長安緊鎖眉頭,壓低聲音對正在修剪一盤名貴牡丹花枝的魏淑妃說:“娘娘,奴才著人去打聽了,銀子使不出去,全然打探不出師傅他為何受如此重罰。”
李長安在得知訊息後,緊趕慢趕的前去一探究竟,只可惜李三順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他怎麼叫喚,想辦法,也無法使人清醒過來。
跟過去的人,臉色慘白,跟被割了舌頭一樣,三緘其口,問不出半點有用的訊息。
急的李長安恨不得立即對這些人用以酷刑,將蚌珠似得嘴巴給撬開,挖出實情。
在此節骨眼關頭,摸不清裡面的貓膩,曹德義也不敢過分的張揚,動手腳,魏淑妃那邊在等訊息,耽誤不得,只的匆忙趕回去回報。
魏淑妃手一頓,一不留神,將整一支碧綠莖根給剪了下來,唇角掠過一絲冷笑:“不中用的東西。”
李長安垂首不語,魏淑妃扔掉剪刀,不再管那盆已被修剪壞了的牡丹盆栽,伸手遞給李長安,李長安扶著她到床邊的榻上坐下,魏淑妃眼中掠過一絲憐憫:“可惜了一盆精緻的牡丹,罷了,少了一根枝椏,便是不美了。派人來抬出去扔掉。”
李長安握著的手一緊,低眉順眼的應聲,退出去喚人將牡丹給抬出去。
看著宮人將開的正絢爛多姿的名貴牡丹抬了出來,扔到玉雪宮荒置許久的枯井裡,只留一聲悶響,濃郁芬芳的花香便被永久的封在井底。
不禁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淒涼感。
魏淑妃的話並不難懂,說一千道一萬,扔掉的並不是一盆她酷愛的牡丹,而是一條人命。
即是不中用了,留著還有何用處。
不官內情如何,成為棄子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李長安聲音淡淡對著宮人說:“封上吧。”
宮人依言用鐵蓋子將井口封嚴實。
李長安轉身,步伐極慢,若有所思。
第二十六章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此話卻並不適用在李三順身上。
連番槓上開花折磨下來,人只剩下半口氣躺在床上。額頭上即便抹上了御賜的療傷聖藥,成效卻不大,腦門上那個十分醒目碗口大的洞,看上去讓人膽寒。
往日受他打擊穿小鞋的宦官們,平時也只敢私下咒罵幾句,此時自是不會湊上前去照料,沒落井下石,踩上一腳已是大善。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都躲得遠遠的,準備見機行事。
那些平素與他關係親近的太監知情的無不慌了手腳,垂頭喪氣,以淚洗面,沒有聖諭,他們不敢私自去請相熟的太醫,不知內情的,也沒一個腦子傻的,見了這樣的情勢,哭喪著臉圍在一邊,只乾嚎不掉一滴淚。
月上中天的時候,哭累得太監們東倒西歪的或坐或躺或依的團在他房間內,不消片刻功夫就打起瞌睡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陰寒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一下子驚醒離他最近的一個太監。
這個太監一個激靈,精神抖擻的衝上前看看是怎麼一個回事。
險些嚇了個屁滾尿流。
只見李三順雙目怒瞪,直視著窗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隻孤獨飢渴的草原野狼,眼冒瑩瑩綠光,虎視眈眈的盯著獵物,隨時準備兇狠的撲過去,給獵物致命一擊。
太監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嚇到,猶豫了下,看了下四下胡亂躺了一地的人,呼嚕聲雖淺,不過確是真真實實聽得見,多少可以壯點膽子。
太監小心翼翼的上前,驚喜莫名,滿臉激動:“謝天謝地,大總管你終於醒了。”
李三順收回視線,落在他淚水斑駁的臉上,佈滿血絲猩紅的眼睛在夜裡看過去很是陰毒,陰森森道“哭什麼哭,有這嚎喪的功夫還不如去辦點實在的事。”
太監收了淚,噤了聲,萬分殷勤的上前準備扶他起來。
手剛伸過去,就見李三順臉上狠毒之色一掃而空,面色衰敗,眼神渙散,唬的太監一個惶恐,往後連連倒退幾步,納悶總管這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是怎麼一回事。
同樣的困惑也困擾著李三順,神色慌亂,顯然不敢置信,額頭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