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啊!”張力鈞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遠洋航行實在令人疲憊。
王副艇長走了過來,眼中閃著詭秘的光:“好了,艇長這裡交給我吧,你休息去吧。”
“好,那辛苦你了。”張力鈞摘下套在脖子上的‘艇長鑰匙’,遞給他,又拿起話機說:“我是艇長,現在由副艇長代理指揮。”
指揮權移交,張力鈞徑直地走回艇長室。王副艇長坐在艇長位置上,望著張力鈞的背影,雙眼閃動著嫉妒的怨火。自已二十多年的成年生涯都是在潛艇上度過的,然而現在只有在張力鈞休息時,他才有資格坐在艇長位置上,心中的那股不爽,不用言表。
突然他臉色一沉,大聲命令:“左舵十,兩車前進三!”
回到艇長室,張力鈞寫完了艇長日記,半臥在床上,望著床前小時候與家人合影的黑白照片,父親的威嚴、母親的微笑、妹妹的嬌氣全然呈現在他眼前,輕輕地撫摸著他們每一張可愛的臉,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作為一艘戰略核潛艇的艇長,流淚是軟弱的表現,而軟弱又是極其危險的。但他不願剋制自已的眼淚,只少在家人面前不。
張力鈞取出紙和筆,想把自已對家人的思念,對家的嚮往,各訴他們,可剛要動筆,又收了回來,他想:自已小時候就是太軟弱了,父親才把我送進了海軍。父親還告誡自已,在他未從軍委退下來之前,斷絕父子關係。一定要憑著自已的能力幹出一番事業!
此刻,軍委辦公室,張司令員像石雕一樣紋絲不動地站在巨大的中國地圖前,雙手背後,手裡撰著兩份報告。M、F聯合軍演,向我守礁官兵挑釁,扣押我國漁船、驅逐、逮捕我國漁民……中央軍委對這份報告的批覆是:保持克制,低調處理。張司令員表情嚴峻,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地圖上南海區域,沉重地思索著:為了明天的強盛,今天我必須這麼做,原諒我吧……中國南海。
手裡另一份報告是來自“遠洋工程”。一切進展順利,可張司令員還是嫌它慢,他知道“忍耐+勤奮+時間+鮮血=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只是希望“鮮血”和“時間”能夠儘可能的少,也希望這是自已最後一次愧疚。
張力鈞想著想著,一股酸淚又湧了出來,勉強地擦了擦,他知道,父親對一封軟弱的思家信是不會有好感的。於是,他徹底擦乾了眼淚,提起筆,想了想這三個月的出航情況,動起筆來:
親愛的爸爸、媽媽:
三個月的遠航,讓我感受頗深。
093所到之處,立即成了世界各海洋強國的跟蹤目標,雖然他們至今也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可是那不友善的一道道聲波、一陣陣艦艇的轟鳴,始終在伴隨著我們。
公海原本是各國船支都能走的地方,可是對於某些國家來說,公海只不過是他們的另一個領海罷了。別國的軍艦一旦出現在公海上,他們就靠著本國海軍的強大,做出種種威脅的姿態。
我在想,這也難怪,誰讓他們是海洋強國,他們有這樣的資本,他們有引以為豪的艦隊,他們有引以為豪的將軍,霍華德、布來克、東鄉平八郎、山本五十六、鄧尼茨、馬漢、尼米茲、庫茲涅佐夫……每個名字都是那樣如雷貫耳。
然而中國一個擁有五千年曆史的泱泱大國,歷史上能讓世界記住的海軍將領,卻寥寥無幾。
爸爸,每次想到這些,作為一名海軍軍官的我,就倍感慚愧。回想當年,您為了改變我軟弱的個性、鍛鍊我的堅強意志,您把我送進了海軍,並對告誡我,讓我不準認您這個當司令員的爸爸,直到有一天憑著自已的本事,當上將軍為止。當時,我哭過、不理解過,可是現在我一切都明白了。兒子非常感謝您把我送到了海軍。即使兒子不能當是將軍,也一定為祖國的再次振興,貢獻全部力量。
此刻,兒子正在回家的路上。一切平安,請莫掛念。
衷心的祝爸爸、媽媽身體鍵康!
您的兒子:力鈞敬上
張力鈞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合上鋼筆,將信摺疊封裝好,關上臺燈,安心睡去。
多天來的疲勞,讓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他夢見093艇在一次執行任務中,與敵艇追逐,情急之下,093突然做了一個“眼鏡蛇”機動,艇首猛然抬起,一直向上仰過去,迎角一直拉到120度,艇尾代替了艇首繼續向前衝,形成艇尾在前、艇首在後的狀態。敵艇對此準備不足,一下子衝到了093的前面……
破曉時分,太陽剛剛露出海平面,血紅色的朝霞和濃密欲滴的紫色雲朵,掩映著東方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