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飛院迎來了尾懸的第一次實飛。今天的飛行,對大家而言,不用任何渲染,也不用巧妙的鋪墊,一個足以令腺上素狂飆的懸念便早早在心中展開:尾懸,是“空中芭蕾”,還是“最後的舞蹈”?
在飛行中,當飛機的邊角達到最大時,機翼突然喪失升力,且一側升力大,一側升力小,飛機像一側傾斜,並螺旋的下墜,這時的狀態便稱為尾旋,也稱螺旋。由於尾旋嚴重影響飛行安全,並且很難改出,有人更把它戲稱為“恐怖之旅”和“最後的舞蹈”等。
隨著飛機飛臨試飛空域,塔臺裡就像被抽走了空氣,氣氛格外緊張。眾人一個個屏神靜氣,全神貫注著各儀表資料。高鵬也來到這裡,小眼靜快眯成了縫,密切注意著。臉上看上去平靜如水,可心裡卻異常矛盾。出於一種報復與壓抑的扭曲心態,想看試飛失敗後的笑話,想讓他們知道讓自已停飛是他們最大的錯誤!但是,飛尾懸真的很危險,第一次飛誰都沒有十足的把握,真的不希望陳成有什麼意外。詛咒與祈禱在心中並行!
“天光一號,試飛開始。”塔臺,團長發出了指令。
戰機在萬米高空保持平飛,陳成穩定一下情緒,“啪啪”兩下撥動開關,關閉仰角限制器,斷開電傳操縱系統,然後猛地一把拉桿到懷,同時收油門至慢車,接著迅速蹬左舵,兩側機翼立即出現了升力不均,戰機像被激怒的野獸一般咆哮起來,機身劇烈抖動。陳成覺得猛然間天與地掉了個,自已就像被突然拋向空中,又瞬間被死死地壓在座椅上,全身上下似被千斤重物壓住一般,動彈不得。那種不舒服,就像心被肋骨壓迫的不能跳動一樣。
陳成盡全力緊繃肌肉,抵抗難以承受的正負過載,連通報狀態也被說得咬牙切齒:“進入尾懸!”
“天光一號,改出!”
“明白!”
陳成知道隨意搖桿只會加劇螺旋,穩穩地將操縱桿置中,看準時機全力推杆向前,並向螺旋相反方向踩舵;飛機轉過身後又向下偏轉,眼疾手快再蹬右舵到底……飛機停止震動,似乎收起了猙獰的面孔,一起在好轉嗎?不,陳成還不知道,“死亡之旅”的大門已被悄然開啟。
突然,發動機傳來一陣刺耳的怪叫,航速表隨即回零……發動機停車!這是極少見的致命狀態,飛機不但進入尾懸,還失去了動力!更糟糕的是,就在陳成因發動機故障而稍稍分神之際,飛機又改變了姿態,從“正飛尾旋”變到了“倒飛尾旋”!
“你的高度多少?”塔臺裡眾人神情凝重,都為陳成捏把汗。
“5000米……4000米……”
陳成還在掙扎。在此之前,儘管對“尾旋”做過多次風洞試驗、模型自由飛行試驗和地面模似試驗,也制訂了周密的試飛方案。但這次失去動力的突發情況,使他準備不足,動作也隨心中的緊張而變得僵硬。
“空中開車失敗,第二套方案失敗……第三套方案失敗。”一個接一個的失敗,像噴湧的滅火器一樣,就快把心頭的希望之火撲滅了。
“天光一號,注意你的高度!”人們的心一下揪緊了,腦海中不知覺得展開了一連串可怕的聯想。
飛機像著魔似的,瘋狂的旋轉並急速下墜,似乎所有的《改出方案》都無效。陳成甚至嘗試已淘汰的“反舵推杆”標準法和“三中立”(即舵、杆、油門均居中)方法,但是均不能改出。飛機繼續向下栽,重力加速度越墜越快,山川、河流一起從座艙外迎面撲來。田野、村莊早已在陳成眼中成了一幅雜亂的畫面,大地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要把戰機一口吞噬!
突破四百米!飛機已經不可能改出,陳成在團長急促的催促下,猛拉座椅頂部的扳機柄,跳傘!飛機翻滾著一頭紮下去,地面上很快便騰起了一團橘紅色火焰!傘在兩百米處開啟,陳成安然無恙。攜帶的定位器雖然還是個測試品,但已經發揮了作用,營救小組收到衛星訊號,正趕往那裡。
塔臺裡肅剎的靜,所有人都呆住了。高鵬望著雷達上消失的目標,心裡還是很矛盾,想暗自慶興卻怎麼也慶興不起來。
隨著傘飄落的陳成,望著下面桔黃色火焰,心裡像抹了辣椒油,撒了鹹鹽面,吞了苦膽一樣的不是味兒。
下午,陳成向團裡作了試飛報告,總結出幾條失敗的原因:一、對突發事件,準備不足。在失去動力後,沒有相應的方案可用。二、不應嘗試已淘汰的“反舵推杆”標準法,來浪費寶貴時間。三、緊張,導致動作僵硬,有些方案做的不到家。團裡充分信任陳成,決定第二次試飛的飛行員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