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如玉的手,輕輕覆在雲若的發上,如疼愛那般,溫柔的順過,指尖上的小心翼翼,與他此刻的神情有著天壤之別。
“待會兒,好好歇息,你累了。”夏侯伊低語,聲音帶了沉,不可拒絕,但卻與夏侯靖的不一樣,而是透著一種潛藏的冷懾。
雲若點頭,垂眸,感受著發上那明明是昨日才稍稍有的碰觸,可心裡邊兒,卻是那般熟悉,依賴,絲毫沒有難受的感覺。
這是因為慕雲若的身體嗎,因為慕雲若打心底依賴著這個人。
在雲若稍有愣神的時候,夏侯伊已經輕笑一聲,捏著馬韁從馬上跨下,視線掃過周圍那片曾隨著自己南征北戰、此時卻已經有很多容顏老去的人,金眸漸漸壓沉了一分。
雲若似乎察覺了夏侯伊的心思,揚起眸也看向那些人,卻未發一語。
此時,或許無言更好,十年滄桑,人事已非。
她也要好好想想,今後的出路了。不知不覺她捏起了腰間的殘卷,敖冷的眸子裡,卻是不忘夏侯靖最後那痛徹心扉的眼神。
若非她的不夠決絕,心底還殘留著可笑的期盼,又豈會令他淪落至如今的地步。
“香兒……”雲若倏而想起這個名字,事出突然,不知香兒在深宮如何,姜鳳貞當是會照應她,可是……離開主子的丫頭,還是那麼烈性子的丫頭,怎會不因她這主子吃苦頭?
然就在這時,一聲極其不爽快的力喝突然出現。
“你放開我,你,你別碰我你這木頭人!!!放開我!!哼!”
雲若身子一僵,怎是聽的有些耳熟,於是驀然轉身向身後看去,果然見到了那方才還徘徊在腦海裡的人影。
只見一個身形修長、俊臉看起來毫無表情的、高個異族裝扮的男子,正隻手拎著一個對他來說彷彿只有一根羽毛那麼重的女子,任那女子百般掙扎叫喊,男子都毫不所動,只是在感覺自己腰部好像被狠狠的啃上之時,狹長的眸子一動,然後伸起另一隻手“啪”的一聲,就敲了下女子的頭。
“哎呦”一聲毫不掩飾的喊叫一下就把此處的氣氛炸了鍋,“你這個穿著手巾就敢在外面遊走晃盪的箭靶樁子,別以為畫了個鼻子眼睛,就可以對姑奶奶動手動腳!!”
男子右眉一挑,倏而滑下視線。
已經不再裝成馬鈺的莫語不禁掩唇“噗”的一聲笑噴了,就連言都是撫了額用力的搖頭。
敢這麼和這裡面最殺人不眨眼的祁峰這麼說話的,怕是這輩子只有這丫頭了,突然想起許久前自己在宮裡的疑惑,此時再一次的被搬出。
這丫頭,究竟是怎麼在宮裡活下來的!
見著如此有精神的身影,雲若終於一掃先前的陰霾,倏然用手背掩了唇,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憐香一看是雲若,兩個眼睛一下就瞪成了杏圓,“主子……主子!!!”
喊著,便開始七手八腳如螃蟹般晃動,毫無章法掙扎的手,冷不丁的又給了祁峰一拳。
祁峰眉角一動,一把將這躁動的女人扔在了地上,驀地背過身面向月色,閉上眼壓抑著怒意。
但眾人似乎都在那修長而孤寂的身影下,看到了已經籠罩在上的陰雲。
“知道你會想念,所以三爺走前命祁峰把憐香也順來,還拖祁峰好好照顧來著,噗……噗!”說到這裡,本就不正經的莫語再是一笑,“怎麼就是祁峰了!!哈哈,這混蛋除了細雨就連女人的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竟然照顧一個丫頭,哈哈哈!”
在莫語的大笑下,緊跟著又到下一個捶地的。
“哈哈哈!!祁峰,祁峰居然看管女人!!”染離流著淚,恨不能把地砸出一個洞。
於是,祁峰身後的陰雲,更甚,更甚,更甚了……
然對於雲若來說,雖然這些人的發言有些亂七八糟,但其中有一句話卻是打入了雲若的心中,她安撫了下憐香,然後轉身看向正在撫著駿馬,仍舊冰冰冷冷的夏侯伊,清眸中增添了一絲淡淡的暖。
於是她上前走到夏侯伊的身邊,主動伸手幫他弄馬,接過韁繩,而後對著側目看向自己的他回以恭謹一笑。
夏侯伊也是不經意夠了唇角。
不多時,又有兩個人向這邊走來,一個妖媚萬千的聲音漸漸傳來:“爺,奴家已經安排好了,這裡我們暫居幾日,先避過朝廷軍的風聲。”
“細雨,別用那麼噁心巴拉的聲音喊三爺,你想被爺弄死嗎?”旁邊看起來頗為脾氣不好、卻也相貌英挺的初月說道,一臉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