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些過分,夏侯靖終於是稍稍回頭瞥了一下,結果剛好對上了基本上快要縮成一團的慕雲若,右眉一挑,道:“既然逞強了,就要承擔結果。”
他說著,看了眼那最近很是犯上的丞相大人暫時還沒跟上,這才稍稍放慢了馬速,給了雲若一口緩氣兒的機會。
小云若就像是得了救一樣,忽然將憋得那口氣吐出來,然後一臉唰白的看著面前的夏侯靖,小臉一扭,明顯也是有些不愉快,而且清澈的眼睛上還泛著些溼潤,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將那雙大眼顯得尤為晶亮。
這一見,夏侯靖的心上突然一堵,似乎也是有些慌了手腳。
他面對慕雲若已然數月,過去的慕雲若更是與他自小一起長大,可現在慕雲若臉上的這幅表情,他可是第一次見到。
這個慕雲若的淚水,也是第一次見到。
倏然停了馬,夏侯靖用那深邃的黑眸有些怔然的望著那強忍著淚水的倔強的雲若,再是與她立場敵對,但是弄哭一個小娃似乎也太沒有大丈夫風範。
夏侯靖的心上驀地有些焦躁,其實,別說是七歲的孩子,夏侯靖,此生幾乎從未哄過一個哭泣的女人。
該怎麼做……或許……
指尖下意識抬起,想要為她拭去,或是將她攬過,然後在懷中輕輕安撫。
但是才剛剛抬起半寸,卻又悄然停下,攥了指,然後收回,然後緊緊閉了眼睛。
下一刻,他卻毫不留情的回過身子,又是挽起了她所騎的那匹馬,再一次的向著城外趕去。
沒有一絲絲的停留,沒有一絲絲的疼惜,更是沒有一絲絲的憐憫,甚至比方才更快,更加的劇烈。
小云若忽然驚嚇,眼中忍耐依舊的淚水突然間奪眶而出,鋪滿了小臉,而她也再一次狠狠抱住了馬頭,全身顫抖不已。
她用著哀憐的眼神始終看著他的背影,唇瓣輕啟,或是想要向他求饒。
然而話到嘴邊,卻是被她生生嚥下,苦澀,而又艱難。
終於,雲若緊緊咬住了牙,用盡力氣控制著自己哽咽的氣息,然後一點一點的用雙臂撐起身子,突然倔強的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被淚水溼潤了的小臉,而後將一切哀求的言語,終是化為一句顫顫巍巍的“駕”。
哪怕怕的連眼睛也不敢睜,哪怕連聲音都乾澀不已,可是她卻一聲比一聲喊得用力,直到她終於雙手執起韁繩,直到她所騎的馬超脫了夏侯靖的牽引,以自己的速度與他並駕齊驅。
夏侯靖有一瞬的驚訝,卻又轉瞬化為平靜,許是因為剛才在她上馬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刻。
漸漸地,夏侯靖鬆開了手上的韁繩,側過頭專心的趕路,而云若則用力的跟在他的身邊,生澀的騎著,卻也不允許自己被他甩開,緊緊跟著他。
可是這時候的夏侯靖,心中卻有些漸漸的沉澱。
為什麼想要逼慕雲若,為什麼想再看看她眼中那無法熄滅的倔強,為什麼看到七歲的她就會是那般的焦躁。
這一刻,他好像稍稍有些明白了。
現在,雖是慕雲若在騎馬追著他而行,但一直想要執著的追尋真正那個慕雲若身影的人,卻是他。
只是心中,仍是會忍不住的在想。
從七歲的她,到他所認識的那個慕雲若。
陪在她身邊的,是那個“敬”。
他也曾像他現在這樣,將慕雲若的本能逼出來嗎?
他也曾因看到慕雲若的眼淚,而手足無措嗎?
他也曾被她緊緊追隨,直到生命的終結嗎?
又是一陣無法抑制的焦躁。
莫名,夏侯靖臉上一沉,突然有些堵心,尤其是在見到雲若因趕上他而泛起的燦爛的笑容後,又是一陣焦躁。
不知不覺,他漸漸放慢了馬速,眸子也愈發變冷,“這麼喜歡騎,就自己騎到前面吧。”
冷不丁丟了一句話,而後他狠狠揚鞭一甩,突然間就這樣將雲若丟在了遠處徑自騎馬衝過了城門。
雲若一驚,亦漸漸放慢了速度,一臉怔然的看著離開的夏侯靖,指尖擦了擦花了的小臉,喃喃自語:“宏嘉不是怕我逃跑嗎……為什麼自己跑了……”
小云若吸了吸鼻子,看看前面,又回頭看看後面,竟是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她,被宏嘉扔了。
她究竟,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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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