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眸子微動,沉默不語,半晌,言道:“雲若不會拿千萬人性命去逞匹夫之勇。縱是恨之入骨的敵人,雲若也自當做到,談笑自若。”
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雲若齒間不由用了力,雙目也泛出了銳利碧光,夏侯伊安靜看著,漸漸收回放在她發上的手,“這才是,夏侯靖傾盡天下信任著的,慕雲若。”
說到這裡,外面的莫語恰好進了大帳,“王爺,船備好了,南雪那般因為這次事件也有些***動,許多事等著王爺您回去處理。啊——”莫語看到慕雲若在此,收了聲,生怕打斷他們。
夏侯伊則搖搖頭示意無事,而後對雲若道:“初心不改,強者自強。”
落下這八個字,夏侯伊輕笑,回眸看向嵐,“嵐,這裡事,全力輔佐慕將軍。”
嵐頷首,而後夏侯伊離開。
待帳中只剩下雲若與其他幾人,那些人面面相覷,最終看向雲若,如許久未見的朋友。
半晌,細雨說道:“慕雲若,這回可輪到你聽我們的了,我下手可不會留情,皮肉之傷少不了。”
雲若灑脫一笑,揚眸接道:“還請英雄手下留情,留我慕雲若一息尚存。”
雲若半開玩笑,眾人也紛紛笑起。
可是誰都知道,笑容之後,便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棄筆從戎,向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敵人,強大到難以想象。
而這一點,雲若比任何人都知曉,所以要用三年時間讓自己足以有一席之地。
但,是否能有這三年,還要看接下來的事。
雲若右眼微眯,望向東衛方向。
西陵,拓跋澤。
儘管,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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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夜晚東衛,大殿下所居寢殿中,突然傳來了噴嚏聲。
拓跋澤赤身盤坐在榻上,身上懶懶散散的裹著雪白的被,卻露出鎖骨以及那掛在脖前的黑繩詭月型雕墜,而他的墨色長髮則也隨著這一聲噴嚏,在被外散開。
他半闔雙目,眼神有些迷離,妖冶俊美的臉上,透著一些蒼白。
趙青蓮有些擔憂的詢問道:“大殿下,不若還是讓太醫來看看,您從白天開始就一直——”
拓跋澤沒耐性的長舒口氣,而這一宣告顯帶出了不悅,使得趙青蓮急忙收住了話題。
拓跋澤又將身上的被子向身上攏了攏,而後抬起冷眸看向趙青蓮道:“你不用管本王。告訴本王,西陵那邊進展還順利嗎?”
趙青蓮緊忙回道:“回殿下的話,琦陽已經將靖帶回西陵龍炎殿了,待加封之後,靖便是名符其實的龍炎殿五王之首,王上並沒有說什麼,其他大臣也沒什麼異議。”
“那些廢物,能提什麼異議?”拓跋澤輕蔑哼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遂從被中探出手拿過溫熱的湯碗,飲了一口,這才稍稍暖和,續問,“大約什麼時候返回?”
“西陵那邊來報,加封儀式要召集許多有名望的人,時間略長,大約要一個月後才能往回返。”
“一個月?”拓跋澤頓了下手,而後將湯碗放回原處。
清脆的一聲,讓趙青蓮身子有些發僵,生怕一句話說不好會讓大殿下生了怒氣。
然而拓跋澤卻好像並沒有不耐煩,反而唇角一勾道:“有些東西,等的越久,越煎熬,見到的時候,便會越讓人興奮。多等等,無妨。”
這句話聽的趙青蓮雲裡霧裡,“大殿下是說要去越合談續訂盟約之事嗎?”
“這個……當然,也是其一。”拓跋澤略有深意的輕笑一聲,又將手裹回被子,“如今西陵兵力分散,暫且駐軍皇城,很多事還在期滿著東衛其他城池的百姓,暫不說那些百姓萬一知道皇城攻陷,可能會起兵造反,若是越合這時候來添亂,那便更加麻煩。所以,勢必也要先拖住越合才是。”
“想必這時候百里邵河也想談盟,我們為甚不強硬一些?”趙青蓮不解。
拓跋澤勾了勾唇,搖搖頭,“百里邵河,看似溫潤,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況,在他那邊,還有夏侯伊,還有……”
最後一個人,拓跋澤沒直言說出,他擰了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想要休息了。
趙青蓮猜到最後一人拓跋澤想要提誰,心中有些沉悶,但也不敢不敬,於是點點頭,先行離開。
待門窗都被關好,拓跋澤才將床幃紗幔拉上,捂著被躺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