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接下來的加封,一定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因為張保最為忠心,但凡是從張保口中念出的聖旨,一定是聖上親自下的聖旨,絕對不會有半點虛假,皇上將他提前送出宮,便是要替新將軍立威。
新將軍,新將軍究竟會是何等之人?
知道者憂心,不知道者迷惑。
便是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終於從那最鄭重之路的另一頭,漸漸傳來。
然,安靜之下,卻沒人能喚出什麼封號,娘娘?非也,將軍,此時卻還不是。
是啊,這個女人,滿朝文武皆有耳聞,卻誰也叫不出她的稱謂,是這東衛王朝,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無銜之將!
因此在她進來之處,周圍一片靜寂,靜到落髮可辨。
那人一身雪白,兩縷鬢髮束於腦後,被冰藍髮箍所扣,雙眸凌厲,堅定不移,兩縷海藍暈角透著冷靜與震懾,再不是那除夕夜一舞時的點綴,身著錦緞身袍,衣襟高起,被三道軟扣所結,裡襯呈藍,亦如那暈角般不易讓人接近。外披長袖短衫,衫後上袖連身,揚手時如披風在後,卻不累贅,其餘直到靴底皆是無染之白,唯腰間兩個交疊環繞的環圈束腰,有些慵懶的掛在她的腰際,偶爾陽光掃過,會將其染過一層流光。
然,饒是女子,饒是步履仍然安靜如落羽,可那每每落在地上的一步,都是穩而不搖。
終於,她的雙腳穩穩站在了最高之地,沒再向前,也沒急於轉身,似在感受著最後屬於過去的她的那份寧靜。
她閉了雙眼,緊抿的唇角微微饒起了一絲弧度,今日特別從脖頸摘下的玉璃,則被她掛於腰際,帶著那冰藍的穗,往向那天下之人,便是猶如與心中那人共同俯瞰,俯瞰著原本便屬於他的天下。
一陣幽風輕輕吹起,將腰間的玉璃,吹得左右輕擺,乖巧如鈴。
眾人也屏息不語,似在緊張的等待著那一瞬的回眸。
便是在那陣風終是停下的瞬間,且見雲若倏而將雙眸抬開,轉身面向了眾人,輕甩飛袖,狂風下雙腳分立,氣勢如虹。而那繾綣身後的青絲,也在她回頭的瞬間獵獵飛舞,那清澈的眼眸,此時不再淡漠如風,也有了望過一切黑暗卻也絕不會熄滅期盼的碧色流光。
那一瞬,眾人皆是瞠目結舌,並非因為眼前這女子相貌傾國傾城,並非因為這女子竟有如此之氣勢,而是因為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無法斂住的光輝,伴著那斜在天上的陽,足以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她身後,則恭敬的跟著中山穆王皇甫將軍,以及傳聞才智無雙的公子珏。
將軍身後,文臣武將,皆是對她畢恭畢敬的頷首而戰。
她傲然,安靜,卻再不會在人後安逸,而是站在眾人之巔,而後輕吸口氣,面向東衛而言道:“今日雲若,不言虛詞,只道幾句,盼眾人聽之。”
眾人皆惑,儘管方才被那一瞬所驚豔,但他們卻仍舊這東衛唯一的一位女將軍,又將如何能扛起東衛之責,尤其是那些身處絕望的兵將,幾乎都不敢抬頭去看她,彷彿是註定了不想與西陵那群可怕的人對峙。
雲若明白他們所想,上前一步,大聲言道:“皇上看得起我慕雲若,親自下旨讓我慕雲若承襲慕家將軍位,但上戰場便是玩兒命,慕雲若絕不會用將軍之命逼你們送死。所以慕雲若不說那些沒用的廢話,只說些今後之事。若是你們覺得我慕雲若有資格承襲這個將軍之責,便將你們的全部交給我,從此便聽我慕雲若的話,不得有二心。若是你們不服慕雲若,認為慕雲若沒有資格當這個將軍,便攤開來說,慕雲若認定能者居上,甘拜下風,這抗旨之事,便由我慕雲若一人承擔,絕不拖累他人!如何?”
此話一落,眾人面面相覷,似是從未見過這樣訓話的將軍,她明明知道女子為將,本就是讓人極為不安之事,若是如此,她豈不是自掘墳墓,更何況,她還讓他們絕無二心。
眾人半信半疑,將視線投向眼前那依舊負手巋然不動的女子,這時一個小兵頭站起,大喊:“大家都是從東衛京城逃出來的,兵力,人數,軍餉都不足,也沒有信得過的大將,請問慕……姑娘要允我們什麼?”
雲若昂首,輕笑,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和閃躲的說:“離開東衛期間,沒有軍餉,只有活命之食;兵力不足,死鬥在所難免,戰場生死,無人可以保證,不,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眾兵一聽,一片譁然,許多人的臉上都出現了輕蔑的神色。
“那憑什麼讓我們跟隨與你,明明知道是送死!!”
“就是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