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錦璃返回王府時,已華燈初上。
花木扶疏的王府花園,被層疊的燈光,映照地彷彿幻渺仙境。
太后懿旨今日送到府中,蘇靜琪被封為寧安王嫡女,賜婚太子康肅,滿王府上下歡慶,家宴更是熱鬧。
錦璃從前院穿過,刻意迴避了很遠,卻還是能聽到父王爽朗渾厚的大笑聲。
堂內有樂聲傳來,歡快的笛聲刺了耳膜播。
這曲子,聽上去似曾相識,攪得她心裡愈加煩躁。
前世悶在椒房宮裡,她曾隱約聽到這曲子徹夜迴響跫。
那時,她有身孕,稍歇息不好,便容易燥怒。
宮女說,是某位美人為邀寵而奏。
這會兒才明白,原來當時宮女體諒她的心情,刻意不肯說是蘇靜琪所奏。
錦璃加快腳步,那些歡笑,聽來愈加遙遠……
這聲音是迴響在今生的,可她的心還糾纏於前世的血海深仇裡掙扎不出。
父王到底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她蘇錦璃是他的女兒,而蘇靜琪是他的另一個女兒。
若他知道,將來有一日,他將會死於這個女兒手中,不知道他老人家還能否笑得出來。
王綺茹作為蘇靜琪的新母親,備下重重厚賞,送到了茗香園,。
丫鬟們從花園裡穿過,都在談論那些珠寶錦緞,比小郡主平日用的更好。
見錦璃迎面匆促行來,識趣的幾個丫鬟忙噤聲閉口,對她規矩行禮。
錦璃見她們手上端著紫檀木食盒,便道,“跪在這裡,不準起!”
幾個丫鬟頓時面露苦色,前面宴席剛擺上,正等著她們送菜呢,若是跪在這裡,不備王爺王妃責罰才怪。
“郡主息怒,奴婢們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跪著!”
丫鬟們聽出她口氣嚴厲,再不敢吭聲。
她們自是不知,錦璃腦子裡,心裡,耳朵裡,都是軒轅頤的話。
他那麼一個出塵脫俗的狼王子,聲音那麼輕,那麼柔,卻魔音似地,至此刻震得她頭暈耳鳴,錐心刺骨。
說完那些,他輕輕給她一個擁抱,在她腮畔一吻,踏著水面驚鴻般飄然無蹤跡。
她卻被凍僵似地,雙手握著拳頭,周身顫抖不停,僵在那艘畫舫上,彷彿又被毒害焚燒了一遍。
此刻,該是吸血鬼出了棺床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這才是一天新的開始。
錦璃直奔明瑄閣……
*
明瑄閣前碧樹參天,百花鬥豔,詩情畫意的八角亭下,傳來一陣笑聲……
男子的低沉磁性,女子的清靈如水,兩個聲音交纏一處,曖昧甜蜜,難解難分。
“你討厭!我就放在這裡,不準再悔棋!”
“向蝶,你這是在耍賴!”
“人家就要耍賴,你能奈我何!”
錦璃在幾丈外花木濃密的黑暗處,收住了腳步。
身穿百蝶牡丹的西門向蝶,正與她愛著的御藍斯對弈。
御藍斯對她的悔棋自是無奈,抬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絕美的笑顏溫柔憐寵,難用言語形容。
桔色的燈光籠罩兩人,看似專注於棋盤的兩人,卻把心思放在對方身上。
如此美好,如此寧靜,天造地設一對兒璧人,第三個人走過去,顯得多餘又可笑。
錦璃無法想象,他們這已然是第幾次在一起對弈。
西門向蝶與他一樣,生命長久,他們一起歡歌笑語時,她蘇錦璃甚至還不存在於世上。
可是,昨天,他耐心地關切她,幫她恢復記憶,那麼深沉的愛著她,彷彿把所有全部傾注於她。
為何,轉眼,他能這樣對西門向蝶?!
想到康恆於前世有成群的妃嬪,錦璃忽然發現自己可笑至極。
一個男人三心二意,似乎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若是專注一人,反而該奇怪才對。
她看到西門向蝶手腕上的血玉手鐲,相襯於雪豔的肌膚,那麼刺眼——那是御藍斯的連心手鐲。
昨天,這隻吸血鬼擁她在懷,對她說的卻是,“你隨身佩戴軒轅頤的錦囊可長命永生,若戴了連心,兩股力量爭鬥,身體必受重創。”
她信了他的話,毫無防備的深信不疑。
原來,竟是把他以血液滋養百年的連心手鐲,給了他真心愛著的女子!
聽到遠處起伏不平的呼吸和心跳聲,西門向蝶若有所思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