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康卻是想展示出最真實的自己。不能說這是一種歸屬感,但這的確很像是歸屬感這種東西,不然,他也不會只有出現在她身邊才變得比較像自己一些。行為像自己,卻能站在她的方面去考慮事情。
想到站在她的角度,劉康忽然眸光一凜,她這麼難過,他當然也不會讓那邊的人好過。
這個時候,他所送的禮物,宣明殿那邊是收到還是沒收到呢?
天高雲低,冷風疾疾。
與此同時,宣明殿裡傳來一聲驚呼,急促而短暫。
馬婕妤午間小睡,卻不知怎的睡得熟了些,而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卻見身邊侍女正七竅流血的跪在榻前,嘴巴像一個血洞一樣大張著,雙手捧著自己的舌頭,身子早已經變得僵硬冰冷,表情可怖,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悚的事情。而最嚇人的並不是這具屍體,卻是地上血淋淋的八個大字,“因果迴圈,血債血償”。
說來,這侍女是馬婕妤的心腹,跟著馬婕妤做過不少類似於這樣的事情,深受信任,也許因為見多了那些殘酷的東西,在這宮裡一向是事事不怕,能讓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想必她臨死前看到的不是尋常事情。
雖然驚呼之後很快有宮人進來,而那些宮人見狀亦是覺得驚恐,但畢竟都是跟了馬婕妤這麼久的,做事不可謂不利索。可是,直到那個侍女被人弄走了,馬婕妤仍是渾身發毛,自己處死別人和一覺睡醒發現身旁有個死人這根本就是兩回事情,而且那個死人還是自己的親侍,死在自己身邊,自己卻毫無所覺。但凡是個人,就不可能不害怕。
這個侍女正是昨日用那燒燙的鐵鉗對付溫晚的人,也是她,生生將溫晚的舌頭烙掉拔出。馬婕妤私下處置的人極多,她向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是當問過身邊與守門的人下午有沒有異常,得到的答案是屋內毫無動靜之後,她的心底還是禁不住生出一陣寒意。
115睡不著麼
不信鬼神之說是一回事,自己遇到詭異的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若說人為,但只要是人為就不會留不下一絲痕跡,可她心細謹慎,周圍的食物和所用的東西皆是仔細檢查過的,下午疲倦不過是因為前一日晚上折磨溫晚自己也折騰的晚了,若說是有人下了藥做這些事情,第一個不可能瞞了她,第二個不可能不驚動周遭眾人。
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而且發生得神鬼不覺,若說不是冤魂作祟,實在是說不過去,可要說是冤魂作祟,馬婕妤自己卻更是難信。關於溫晚,這樣的事情她並不是第一次做,可是,這般詭異情景,她確是第一次遇見。只是……不管是什麼情況,不管緣由為何,那人都已經死了,再多想些什麼,也只能徒增驚恐,卻是無用。
但再是無用,只要想到那個宮女在她身側死的悄無聲息,無人察覺,離得自己那麼近,馬婕妤總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是為她,卻是為了自己。那麼近的距離,那麼好的手段,這意思就是,不論殺人的是人是鬼,若哪一天那一邊想要的是自己的性命,這件事情同樣可以辦得讓人毫無所覺,甚至之後也查不出什麼東西。
託著腮,坐在桌前沉思良久,馬婕妤的眸子裡邊佈滿了戾氣。不論是怎麼回事,但這事總能和君泱扯上關係,而君泱如今有人護著,她或許不好動得,但那劉康的手卻未必有那麼長,能夠事事俱全,面面俱到。為人臣子,能力太高太過招搖便是犯了當上忌諱,而不服管教更是忌中之忌。
馬婕妤並不知道劉康與劉驁之間的協定,她只能從自己所看到的方面分析,雖然分析的過程完全錯誤,但那結果卻陰差陽錯的對了。劉驁初時不甘,也想將本就該屬於自己的權勢全部奪回,而劉康是他的臂膀,自是相助其間,可這裡邊牽扯著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關係,何止是複雜二字可以概括得全的?
並不是劉康沒辦好,只是他忽然不想再辦,其實最開始的不想再辦並不是出於真心,那是出於對君泱的憐惜而無奈使出的一個不動聲色的威脅。劉驁的心思重,他從來都是知道的,劉康雖無其他心思,但劉驁卻未必就能放心,都說人心隔肚皮,誰能真正的瞭解誰,相信誰?
其實奪權一事劉驁很早就暗示過,只是劉康擔心便是最後事成他也有可能翻臉不認人,兔死狗烹的事情似乎是每一個帝王都會做的,於是一直佯裝不覺。可後來……呵,那時候是他拿君泱出來說道,劉康才會同意,真要說起來,那也算是威脅,而如今他這般言語,不過是還回了他。
這是逼急無奈的辦法,往往有用,只是劉驁並不是那麼聰明的人,他討厭威脅,覺得那樣就是被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