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這事裡邊,那話也不能都聽那小宮娥一人說了不是?除了君美人那兒,別處不都是好好的?怎的就漏了她一人?您看,是不是請上覃姑姑……”
“嗯,有道理。”劉驁略做沉吟,卻是望向君泱,“你的宮人說你們的住處不提供吃食,這個東西是想找證據也找不到,你們言之鑿鑿,孤卻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
說著,劉驁一頓,正當馬婕妤以為他就要宣覃姑姑的時候,他卻忽然道,“這殿上可還有誰遇到了類似的情況嗎?”
殿下一靜,沉默半晌。
劉驁微微眯眼,掃視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君泱身上。便是此時,她仍是一派淡靜模樣,低著眼靜靜立在那兒,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知道等不來什麼,於是靜默不語。
正是這時,從下方女眷處傳來一個聲音,是來自定陶王府上的正夫人丁姬。
丁姬姿態從容,面上帶了幾分笑意,聲音低低的,放得輕柔,是極自然的模樣。因是住了同一方小院,又不是沒有身份的侍從言語,有她證實溫晚言語非虛,自是不可不信。而她說完,那衛姬又站起了身,也許是住了一處,丁姬都說了這些她也不好沉默,於是簡單幫襯了幾句而已。
劉驁端詳著眼前酒樽,唔了一聲,再次望向馬婕妤的眼神裡帶了點笑意。
“既是兩位夫人都這樣說了,便可見得此話為真。”
其實那話為不為真並不算什麼要緊的,要緊的是他覺得這話為不為真。
馬婕妤也不是糊塗人,見狀於是低眸回道,“如此看來,倒真是那覃姑姑的疏漏,這般不察,倒是怠慢了兩位夫人和君美人。那覃姑姑許是年紀大了,不止身子不靈便,腦袋竟也不似從前靈光……宮有宮規不可不罰,但她到底還是與宣明殿有些緣分,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麼罰她?”
“先不論君美人是孤的妃子,那定陶王和中山王的夫人都是孤的弟妹,就單說這做事,毫不細心,那覃姑姑也實在是做得不好。”劉驁說著,落下一嘆,“可她到底也與孤的馬婕妤有過些情分,如此說來,倒真是難辦。”
馬婕妤聽了,微愣,這話裡的意思是因她而不好處罰那覃姑姑,表達的像是對她的寵愛,但聽來總卻有些別的意思。說來那覃姑姑不過一個宮人,若真因她而被扯上……
馬婕妤心底有些急,開口卻從容,“皇上不必顧慮……”
劉驁揮手截斷她的話,“那覃姑姑到底曾為這宮中盡過些心力,如今年老還在這宮中勞累,卻是宮裡苛待她了。如此,便遣她回族,一是養老,二來怕罰了她最別的再出些紕漏,三來也算給其他宮人些警醒……這般,如何?”
馬婕妤面上一僵,聲音也一僵,“皇上英明。”
劉驁微微笑笑,又望向君泱,“雖然你這宮人委實不懂事了些,但事有前因,你們也算是受了委屈,孤便不追究了,你看如何?”
君泱低眼,眉目柔和,“多謝皇上。”
劉驁淡然勾唇,望向殿下,“如此,這事便算了了,此宴繼續。”
話音落下,眾人齊聲應道是。
君泱坐回位子,低著頭不看任何人,但即便這樣,也能感覺到對面那道冷冷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一頓,君泱端起茶盞,像宴會開始之前那樣,遙遙敬了對面一杯,低眉兀自謙和,喝完之後,盈盈一笑又低下頭,不再管馬婕妤的反應,自顧吃得開心。
而不遠處的劉康見著這一幕,不由得輕笑開來。
原本覺得她是這深宮之中的無奈人,和許多小女子一樣,被欺負了,想回擊卻是有心無力,只能委委屈屈呆在那兒哭哭啼啼。後來又覺得她是這宮苑之中的糊塗人,養在深閨只知情愛,自是不知皇家涼薄帝王無情。
可現在看她這般漂亮的還擊,那向來囂張的馬婕妤竟是在她手上吃了虧,倒是有趣。果然,於女子而言,梨花帶雨雖是惹人憐愛,卻真不如這機靈的樣子可愛。
劉驁淡淡一瞥,劉康面上的笑意還未收得回去便被他看見了,於是淡淡一笑。方才為君泱作證的人是丁姬,劉康的妻子……唔,真有意思。
不過一場普通的餐宴,卻是演了一場好戲,宴會結束,劉驁自是最先離開,才君泱卻是慢慢悠悠等到了最後才起身離席。倒也不是刻意要避開什麼人,只是現下時間,有些人卻真是不見的好。
只是,行至門口,馬哥某些人卻像是等在那裡似的。
君泱見了,低身一禮,“不知君泱何德何能可讓馬婕妤在這候著。”
見著眼前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