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予驀地掐緊了掌心,眸光也銳利了起來,可在觸到她蒼白的一張臉時,那些怒氣,又一點點的消散。
他有些操之過急了,她剛剛沒了孩子,他總要給她一個過渡的時期,不該要她這麼快的振作起來謦。
想到這裡,他復又在她床邊坐下來,溫聲說道:“好,你心裡不好受,吃不下東西,我也不勉強你,我待會兒就讓趙成去接岳母過來,這幾天,就勞煩岳母多辛苦一點,好好陪陪你……”
他以為他這般說了,她自會有些高興安慰,卻不料他話音還未落,她已經憤恨卻又絕望的看住他。
“岑安……”
“趙景予,你又想怎樣?上一次,你用我父母親人逼我嫁給你,這一次,你又想用我的家人逼我幹什麼?”
岑安一邊說著,一邊扎掙著就要坐起來,趙景予被她的動作唬了一跳,剛要伸手扶她,卻被她一手推開……
她剛做了手術,又失了這麼多血,不過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整個人撲在床上,已經是冷汗涔涔,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息起來……
趙景予被她推開在一邊,卻並沒有勃然大怒,他平靜的望著岑安,目光一瞬不動,就那樣過了許久,他忽而毫不在意的一笑。
“對啊,我就是要用你的家人來逼你,逼你好好活著,不能尋死,逼你繼續和我恩恩愛愛的待在一起。”
岑安從一頭蓬亂的烏髮中抬起一張雪白的臉怔怔的望著他。
原來如此,原來他在意的只是這些。
孩子沒了,他首先不是難過不是傷心,不是搞清楚真相,而是在擔心她會因此尋死,然後遷怒於他遷怒於趙家,以至於對他的名聲不利。
是了,她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的嗎?她不是早已明白,他就是一個多麼利益燻心的男人?
多麼可笑,她竟是被他之前對肚子裡孩子露出的一絲絲慈愛給弄昏了頭,她竟是被他堪比影帝一樣的好演技給迷惑了,全然忘記了他們最初糾纏在一起的因由是什麼。
岑安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可笑,她真恨不得一個巴掌把自己給拍醒,而她,也真的那樣做了。
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力氣的一個耳光打在自己臉上的時候,那火燒一樣的疼,終是讓她一點一點的清醒了過來。
“你瘋了!”
趙景予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望著她臉頰上漸漸浮起的那五道指痕,濃密的長眉不自知的微蹙。
“趙景予,不用叫我媽媽過來,也不用告訴她這些,我不會尋死,也不會說出做出任何對趙家對你不利的話語,你不用多此一舉。”
趙景予一點點鬆開她的手腕,岑安感覺自己的身下又有滾燙的鮮血湧出,傷口的痛撕裂一般,她死死忍著,在他面前倔強的不露出絲毫。
“你能這樣想,那就最好。”
趙景予轉過身去,向著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忽又停下來,轉身看著她:“一週後你出院,到時免不了會有記者媒體出現……”
“我會配合你。”
岑安閉上眼,躺回床上,靜靜說了一句。
“好,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趙景予說完,直接就出了病房。
岑安聽著他關門的聲音,顫抖著一雙冰涼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裡,已經是一片平坦,再也沒有了高高的隆起,和寶寶頑皮的胎動。
她卻依舊把手掌貼在那上面,彷彿她的孩子還在裡面。
一直到她出院的日子,趙景予方才再次出現。
她在孫姨的照顧下,換了乾淨的衣服,頭髮不能洗,就利落的紮了起來,趙景予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正坐在床邊,孫姨蹲在地上給她穿鞋。
她的目光有些怔怔的看著窗子上的一盆花,好一會兒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趙景予輕輕咳嗽了一聲,岑安轉過身去,她看到趙景予,還有趙至誠夫婦,另幾個趙家的近親,她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任由趙景予過來扶住她,溫順的隨著他的動作站起身來。
“傷口還疼不疼?”
他關切的詢問,岑安覺得很好笑,這個人這樣演戲,不害怕有一天會精分嗎?
但她卻只是淡淡一笑:“好多了。”
“走路慢一點。”趙景予還是叮囑了一句,岑安點點頭,隨著他向外走。
幾位長輩都關切的詢問了幾句,岑安並沒有失禮,一一禮貌的答覆了。
岑安出了病房,趙至誠這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