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卻催著他說,“不過怎麼樣?”
謝惠仁只好中斷他的思考,繼續說:“不過,還有一種說法。中國古人通常把印章墜在扇子上,而古印度的人是把印章刻在戒指上……”他越說越慢,似乎又在想剛才的問題了,“所以,手印中的‘印’與印章有關,也叫‘印契’,其實,‘契’這個字就明顯有……”
他突然不說話了,呆呆地想了一陣,“莎莉,你說過,有些家族把首飾上的花紋當作花押字?”
“對啊,我們拍賣過這類東西。你是說……”
“八思巴文!”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謝惠仁為自己大膽的想法驚呆了,他喃喃自語著,“這可真奇怪了,太奇怪了,這是古代印度的做法,難道……”
莎莉推了推他,“別想了,找寶吧!”
說著,她又做了一個聰明的一休思考問題時常做的法界定印,“讓我來想想……”
35
謝惠仁環視了一下大殿,殿中有四根柱子,柱子的底端是簡單的臺基,其實,哪怕最簡易的寺廟,也應該做成倒扣蓮花型的須彌座,可是這裡顯然不是簡易,而是簡陋。柱子頂端與梁相接。很明顯地可以看出,柱子也經過了人為的破壞,表面有刀斧斫砍的痕跡,露出裡面細密的木質。這可不是砍幾斧子就能砍倒的。謝惠仁心想。
思忖了片刻,謝惠仁問莎莉,“哥,你說哪根柱子下有可能埋著東西?”
莎莉四處看了看,無奈地說,“四根啊,這要挖起來還不得一天啊。只能碰運氣了。”
“我們運氣還算好的呢,泉州有座開元寺,它的紫雲大殿裡有將近一百根石柱呢。”
莎莉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謝惠仁也不說話,拿著鋤頭徑直走到離它最近,也就是靠門一側的一根柱子邊,仔細端詳著地面的情況。他先用腳把地面上凌亂的雜物踢走,露出柱子周圍的幾塊地磚。那是粗劣的青磚,表面並不平整,顏色更是不讓人喜歡,有些灰頭土臉的。他還記得這樣的磚鋪得並不牢固,小時候他就曾看到小師父們用棍子翹出其中破損的磚塊,之後用角落裡看起來比較新的磚替換它們。
謝惠仁將鋤頭的尖角楔到一條比較大的磚縫裡,用力搖晃著鋤柄。翹開一塊,露出側面,其餘的就好弄多了,只要用鋤頭在青磚側面輕輕一磕,磚石就像人突然受了刺激似的跳一跳,周圍的泥土就鬆動了,用手就可以把它們挖出來。
莎莉要過來幫忙。謝惠仁趕緊示意讓她躲一邊去,這可不是女孩子乾的活。他又用了用力,這次磚塊明顯鬆動了很多。他調整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角度,再一使勁,磚塊的一角已經被翹了上來。
好了。謝惠仁暗自給自己加油。他用鋤頭楔住磚塊,不讓它再落下去,之後蹲下身來,用他那隻並不粗壯的手,生生把磚塊摳了出來。
磚塊下有幾隻小蟲子驚慌地逃竄。
謝惠仁想起師父,每次在大殿灑了些白色的粉末之後,他就會花費很長時間做功課。師父告訴他,那些粉末是防治白蟻的,那是種專門吃木頭的蟲子,為了廟產,不得不弄些藥來毒殺它們,可這樣一來,又殘害了生靈。這可是個兩難的問題。所以,師父在灑藥的時候從來不讓別人動手,甚至連一些小師父看都不讓看,之後,他還要給這些白蟻唸經往生。
想到這裡,謝惠仁暗暗有些難過,手腳也輕了很多。
剩下的活兒就容易多了,在缺了一塊青磚的地方敲打臨近的磚石,敲打鬆動後,用鋤頭一掘,一塊磚就起了出來。半個小時的功夫,他就把柱子周圍的磚都挖開了,露出一平米見方的泥土。
謝惠仁看了看莎莉,衝她笑了笑,“沒見過我幹這種活兒吧?”
“你幹得還不賴。”
“呵呵,我是看市政工人修人行道時這麼幹的,看著容易,做著難啊。”
說著,謝惠仁蹲下身子,仔細看著這塊土地。莎莉也湊了過來,蹲在他的身邊,不過她顯然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古怪,只好又看看謝惠仁,詫異地問,“你瞧什麼呢?”
“看看土的顏色,如果有東西埋了下去,顏色會有些不一樣,而且土也會鬆些。”
“哦……”莎莉也重新將目光投到泥土上,不過她很快就失望了,那片土都是一個顏色,而且被青磚壓得很平整,只有磚縫的地方略略有些鬆軟的土。“這麼看也看不出什麼啊,都二三十年了。”
謝惠仁恍然大悟,可不是,如果師父在這裡埋了什麼,也過了那麼多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