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秀秀身為名ji,接待過無數達官顯貴、江湖高手,卻未曾聽過有人琴藝高超至此,察知勤亦是不解。幹羅對樂理造詣不是很高,聽見龐斑這樣說,才想起來一件事情,臉色不免白了下來:“是他?”
龐斑平靜道:“不錯。”
幹羅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龐斑是蒙古國師,卻在大隋境內橫行,性質極為惡劣。自己與龐斑見面,若是旁人安插一個“私通敵國”的罪名,他有多少張嘴都沒處說。若是旁人,他自然不懼,但江湖人被明夕玦整了太多太多次,早就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再說了,紫禁之巔中,幹羅也被關到天牢去,吃牢飯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每次想到明夕玦施加的壓迫,他連半分報仇的心都沒有了。
不過,幹羅也知道,自己只是可能有事,龐斑卻是一定有事,畢竟他們一個是隋人,一個是蒙古人……面對一個不可能戰勝的敵人,龐斑卻依舊神情自若,果然是破碎之下第一人
怡然居。
明夕玦收起辭緣,神色淡淡:“厲兄,他們來了。”
欲彌天痕 第六十七章
怡然居是明夕玦的產業,所以龐斑、幹羅、憐秀秀和察知勤剛剛踏入這裡,就有夥計迎上來,恭敬問:“敢問四位貴客,哪位姓龐?”
在場四人都心思透亮,自然明白,明夕玦只想見龐斑一人。
幹羅心裡不知是什么滋味,察知勤則看向面色刷地變白的憐秀秀,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傾慕憐秀秀的美貌才華和性情,所以盡力周旋,保全她的清白,結果憐秀秀就是聽了一段琴聲……他得回去好好說說,當朝宇文太師,不,應該是寧王殿下,他與王妃之間的感情羨煞旁人,人家是真的立身持正,這么多年只守著王妃一個女子,連孩子都是過繼的,秀秀根本就沒有指望……哎,如果秀秀真能達成所願,小花溪日後還用愁嗎?
龐斑倒是沒有一點介懷,他對幹羅說:“幹兄,保重。”
幹羅輕輕點頭,龐斑便在夥計的引領下,來到三樓。
明夕玦很是淡然,他揚揚手中的杯子,問:“五十年的陳釀,可要嚐嚐?”
“宇文太師和厲兄特意在此守候龐某,難道只是為了和龐某共飲?”龐斑朗聲笑道,走到窗前,大大方方地坐下。
“自然不是。”明夕玦望著厲若海,只不過厲若海沒什么表示,看上去並不打算為風行烈討回這筆賬,所以明夕玦對龐斑說,“只不過有件事情,希望龐兄幫忙。”
聽見明夕玦這樣說,龐斑心中已經轉了不知道多少道彎。
世人皆知,大隋太師宇文拓對異族頗為敵視,出手毫不留情,世家對他的行為表示不可理解,要知道宇文拓自己就有一半鮮卑血統,算不上純正漢人,犯得著對異族這樣嗎?大家思來想去,只能稱讚樂平長公主楊麗華睿智,畢竟宇文拓這個北周嫡皇子的身份太敏感了。他只有對異族狠辣,讓北周舊臣寒心,又因為出身不會被堅持漢室正統的人接納,真正斷了退路,才能讓楊堅放心。雖然楊堅死得早,換了信賴宇文拓的楊廣當政,但這種教育已經刻入骨髓,旁人無法改變。
正因為如此,龐斑才不解,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事情,能夠讓這位太師放棄種族成見?
雖然想了這么多,龐斑卻沒有顯露分毫,他淡然道:“不知宇文太師所為何事?”
“我只能告訴你,前段時間,我去見了浪翻雲。”明夕玦微微一笑,風輕雲淡至極,“我給了浪翻雲兩個選擇,要么,我當場滅了怒蛟幫,要么,他答應我一件事,浪翻雲選擇後者,不知龐兄如何選擇?”
龐斑是蒙古人,單憑這一點,明夕玦就不能相信他,至於為何相信蒙赤行?不是有向雨田在嗎?
聽見明夕玦這樣說,龐斑剛要說什么,明夕玦取出一封信:“不妨看完這封信後,再做決定。”
厲若海目光投向窗外,他已經知道了龐斑的答案。
明夕玦既然來了,那就是有萬全準備的,這封信是誰寫的?想都不用想,當屬蒙赤行無疑。
“我覺得,你最近變得非常惡劣。”回程的路上,主神如是說,“或者說越來越無聊了。”
在怡然居等龐斑三天,就是為了聽一聽西寧派那幾個白痴挑釁龐斑和幹羅,將龐斑引過來,三句話都沒說,直接拿出蒙赤行的信,就算敲定此事……你還不如直接請蒙赤行出馬,反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龐斑怎么可能對自己師父的決定有意見?況且,明夕玦還沒有告訴龐斑和浪翻雲補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