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禹出事了,怎麼不告訴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嗎?”老太太一邊罵著一邊趕緊走進病房裡去。
霍東禹正半躺在病床上,腰後墊著一隻枕頭,地上亂七八糟的,到處都是他扔的水果,此刻他正怔怔地看著自己那雙腿。
他站不起來了!
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消極只在家人面前展露出來,他堅強,可他也是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東禹,你還是一個軍人嗎?你把軍人那種堅強都丟到哪裡去了?腿傷了又如何?醫生都說有機會站起來,你怎麼不好好地休養,以後接受治療,你發什麼飆,什麼脾氣?你出了事,大家都傷心難過得不得了,照顧著你,還要受你的氣,你以為這是大家害你的嗎?除非你後悔救了人,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勸你立即從部隊裡辭出來,別回部隊丟了軍人的臉!”老太太進了病房後,沒有大家預期的傷心及哭泣,相反卻是一番指責。
聽了老太太的一番指責,霍東禹變得更加沉默了。
他從來就沒有後悔過救人,在他的心裡,國家利益,群眾安全是排在第一位的。他怎麼可能會後悔自己的義舉。他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自己有可能要坐一輩子輪椅的事情。醫生僅說有機會站起來,卻不能肯定,他害怕自己就算接受治療到老,也無法站起來。
坐著輪椅,他還如何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行動都不方便了,只會連累他人,特別是他深愛的藍若梅。
這幾天,他一靜下來就想著藍若梅。
他既怕拖累了藍若梅,又害怕藍若梅會離他而去。
照顧一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或許她能忍受,可她真能忍受他一輩子嗎?是,她很愛他,他也很愛她,可那是在他身體健康的情況下。如今他變成了殘疾人了,他的心情也變得煩躁,要是有一天他也衝她發脾氣,丟東西,她還能忍受嗎?
每每對著藍若梅,他的心情就錯綜複雜。
“東禹,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我們都要抓住,都不能放棄,知道嗎?聽奶奶的話,放寬心,一切有奶奶頂著,出院後好好配合醫生的康復治療,爭取早日站起來。你不為我們想想,你也該為若梅那孩子想想呀,想想你們錯過了多少年,想想她為了你,寧願得罪我們霍家,拋下即將結婚的東銘,隻身入藏,想想她吧。”老太太在床前坐下,拉起了霍東禹的手,勸著。
霍東禹還是沉默。
他就是想得太多了呀。
大家輪番安慰勸導著霍東禹,可他一直都不說話,讓大家既傷心又無奈。
胡曉清哭了又哭。僅僅一個星期,這個官夫人就失去了以往的高雅,變得十分的憔悴,變成了一個為兒子傷透了心的普通母親。
老霍是軍人,他不可能天天跑到醫院來守著兒子,他只能在晚上抽空跑來看看,白天幾乎都是胡曉清和藍若梅在照顧著。
看著兒子一天一天地消沉下去,胡曉清心急如焚,心如刀割,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兒子振作起來。部隊裡的人天天也會來看一會兒,在部隊裡來人時,兒子表現得又很樂觀,一副會接受現實的樣子。
可在部隊的人轉身走後,兒子反倒更加消沉了。
她知道,兒子是難過他自己以後不能再回到他喜歡的工作崗位上了,兒子是被迫著要從部隊裡退出來了。
“家屬注意點,病人需要時間休息。”一名穿著白色大褂的年輕女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了進來。
看到這名年輕的女醫生時,霍東愷特別的詫異,因為這名年輕的女醫生竟然是寧佳。
此刻的寧佳,掃走了她平時那種粗心大意,大咧咧的個性,有著少見的成熟。
他竟然不知道寧佳會是醫生。
難怪她的高跟鞋襲中他的頭後,她在身上亂摸,因為她是醫生,大概習慣性在身上帶著一些藥物吧。
別說霍東愷詫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寧佳竟然是醫生,寧家人都不曾對外說起過寧佳是否有工作的事情。
寧佳是值班的醫生,並不是霍東禹的主治醫生,她是來例行巡房的。
霍不禹入院,她早就知道了。
看到霍東愷,她衝霍東愷眨了眨眼。
替霍東禹例行檢查一遍後,她又叮囑了霍家人幾句,別聊太久,讓病人多休息的話,然後才離開病房。
這丫頭,是雙面人!
霍東愷在心裡想著。
兩個人雖然再一次見面,倒是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