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是姜嫵,她心知這是寧南侯世子傅臣那邊送來的,斷斷不會是什麼堂兄姜荀,只是姜姒這樣說自有自己道理,姜嫵不會不識趣地上去拆穿。
她朝著青瓷大盤伸出手,姜姒則是捧著梨,低著眼,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回。
可這一看,便看出些意思。
姜嫵原本是要拿最邊上的一個,可在看見先頭姜姒沒拿走的那個之後,便手指方向一變,將形狀最好的那個挑了出來,似乎自己沒做什麼事,自然地拿著,也叫人去削皮。
這一盤梨乃是傅臣送來的,姜嫵不會不清楚。
而方才那舉動,似乎又隱隱暗示了什麼。
姜姒永遠不會忘記,更不會掉以輕心,這一位看似無害的姐姐,才是下手最黑的那個。如今這野心,從一盤梨裡面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了。至於她如今這是有心,還是無意,都不要緊。
有心,那是她野心最重;無意,那是她天生想要最好的。
只可惜,傅臣真不是什麼良配。
能捨棄青梅竹馬的她,就能捨棄姜嫵。
區別只在於,是不是還會捨棄。
紅玉也想上來給姜姒削皮,姜姒也沒拒絕,只叫她將削出來的梨分成小塊,也好吃。
馮玉蘭看著,嗔怪道:“就你吃得快,須知這梨就要吃整個兒的,你這梨都分了,可一點也不吉利,什麼分梨分離,你竟一點也不忌諱!”
“早說過不信則無。”
姜姒心頭一跳,手指搭在桌面喜鵲鬧春圖上,面上淡淡地說道。
馮玉蘭道:“想來你果真是個不信的。”
姜姒只微笑,她希望自己不信。
可信不信,真不是人能控制,說不信吧,又老記掛著。
這邊眾人分食了梨,又叫人請了幾對兒骰子來玩,看誰扔個大小點數,算輸贏給錢。
姜姒手氣不好,連輸了三把,不由得有些鬱悶起來。
姜媚與馮玉蘭是這一場大贏家,馮玉蘭喜不自勝,連連點著姜姒道:“定是你方才陪我去明覺寺時候不進去拜拜,這一回損了自己運道,也不知沾了什麼,竟教你晦氣到這地步。”
“我哪裡沾得什麼晦氣東西?”
姜姒剛剛捏了骰子,這一把又該她了,正說著,目光卻不期然落到指甲蓋上。
也不知怎的,她手抖了一下,那骰子就已經落到了桌面上,一眨眼扔出個“么”來,頓時無言。
馮玉蘭拍手道:“看看,看看,姒兒今兒是咱們的財神爺啊!散財童子!”
桌面上撥出去十二枚大錢,姜姒只覺自己指尖上有火在燒,想起自己今兒還真不適合賭,鐵定逢賭必輸。
她忙道:“不成不成,我叫紅玉來替我。紅玉,你來坐下替我扔骰子,贏了算我賞你,輸了只管當個高興了。”
“四姑娘怎的不自己來玩?”
韓慧娘有些奇怪,丫鬟輸跟她輸這有什麼區別,別是瞧不上她們吧?
姜姒手一指馮玉蘭,笑道:“都是玉蘭姐姐方才提醒了我,我向來不怎麼注意,在明覺寺牆院下頭說了佛祖壞話,這會兒該我輸呢,姐姐們可莫要怪罪。我只在旁邊看著你們賭,紅玉與我也是一樣的。”
聽了這話,倒也沒人敢說什麼。
只是紅玉上來的時候,到底有些躊躇,只在腳踏上坐了,與幾位小姐賭骰子。
正玩得熱鬧,姜姒這邊換了紅玉之後,手氣也是說回來就回來,連贏了三把。
馮玉蘭還真跟紅玉慪上了,只道:“你這個丫鬟也是有福運的,瞧瞧贏了我多少錢去……”
屋裡說個沒完,姜姒卻聽見下面一陣吵鬧,於是到了窗邊一看,便瞧見前後八個妙齡少女圍著個著淺粉海棠春睡白福文偏襟宮裝的姑娘從廊下繞過來,正是朝著她們這邊這個方向。
後面遠遠還跟著兩名男子,一名在前,一名在後。
姜姒只認得其中一個,遠遠便瞧出了身形,是魏王蕭縱。
更後面那個一身的紫袍,看著竟是七皇子蕭祁。
先頭聽馮玉蘭說和靖公主來了,想必前面就是公主殿下了。
放下蝦鬚簾,姜姒回過身來。
馮玉蘭便問:“怎麼了?”
“魏王殿下、七皇子殿下與和靖公主都來了,怕是今年的小瑤池會熱鬧得很。”
姜姒淺笑,坐了回來。
那韓慧娘手一頓,拿眼覷姜姒,見她面上瞧不出異樣,只想刺探兩句,於是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