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方知慢慢伸手,將她身上衣服整理好,動作很慢,似乎之前種種都成了空。
每個動作都很仔細,看不出半分的輕薄。
謝方知道:“或恐你以為謝某在輕薄你,謝某不過是發乎情,難以止乎禮罷了。我乃真小人,四姑娘從來知道。”
往昔的真小人,如今的柳下惠。
——才怪。
謝方知手指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她的肌膚,見她沒反應,又把玩著她胸前玉潤,還不曾得趣兒,就被姜姒金簪再入一分,淺紅的血珠冒了出來,謝方知疼地一皺眉,嘆氣:“你我近乎坦誠相見,如今又有了肌膚之親,真不考慮嫁給我嗎?”
姜姒自覺快麻木了,她抬眼望著謝方知,手指握得很緊。
“從不考慮你。”
這話還是這樣絕情。
謝方知甘心被她利用,如今她任由自己上下其手,人說摸著摸著也就習慣了,真不知道他這樣對她,有沒有叫她習慣的一天……
腦子裡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謝方知道:“你看得清自己的心嗎?”
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讓姜姒有些回答不上來。
她冷笑:“與你何干?”
然後她的手就被謝方知握住了,他堅定地,一點一點地,把金簪從姜姒手裡拽了出來,然後扔在了地上。
他用手指頭尖戳著姜姒的心口,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所以這件事與我有關。你若沒對我動心,明知我是個登徒子,你來這裡作什麼?但凡付出,必定想要尋求回報,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當你的刀子,為你當牛做馬,求的不過是叫你睜眼看我,這才是謝某想對四姑娘說的。”
“至於四姑娘你,當局者迷,其實也並非不知道你就是個心腸歹毒又小心眼不願意原諒人的,你就是不想承認,即便是如今與傅臣鬧到這個地步,傅臣也只會認為是他自己愧對於你,而不會覺得你算計他。”
“這樣,我們的四姑娘,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拋開他,然後無拘無束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必反駁我,因為我不曾說錯一個字。”
謝方知看著她,口氣前所未有地沉凝。
姜姒轉開目光,根本不願直視謝方知。
然後謝方知掐住了她下頜,要她轉過臉來:“你來,不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嗎?正如我的很多話只能對你說一樣,你的很多話,也只敢對我說。縱使你與姜荀再親密無間,也不見得你敢將這些都告訴他。你看,除了我,你還有誰?”
他從姜姒手裡掏出了手帕,幫她擦臉,擦那白玉般的脖頸,像是對待精緻的瓷器。
姜姒看著一處,緩緩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歹毒又小心眼,總是他傅臣欠我的,我不曾坑害過他,是他不要我。”
可話音剛落,忍了許久的淚珠,忽然撲簌而下。
姜姒甚至還勾了勾唇,狼狽極了。
那種陡然來的悲愴,讓她覺得自己在改變了前世悲慘命跡的時候,又似乎走入了另一條歧路。
這一世的人們怎麼說呢?
她的名聲也是壞了的,與傅臣一起。
原本就是綁在一起的兩個人,自然有人懷疑寧南侯府為什麼沒有人來迎親,流言紛紛擾擾,姜源人在病中,聽見這件事也一直髮火,家裡那個死老太婆,照樣擺著臉色看。
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姜姒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可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反正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地掉。
姜姒覺得自己這一哭沒什麼要緊,有時候哭只是哭,並沒有什麼別的含義。
可她嚇著謝方知了。
謝方知不是沒見過女人的眼淚,可姜姒這樣忽然就哭了,還哭得這樣坦然的,卻是頭一回見。偏偏他還心繫這姑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連忙給她抹淚,混亂不知說了什麼言語:“哎,別哭啊……四姑娘?別哭了……”
“別別別,別哭了,我再也不敢輕薄你了,別哭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頭大如鬥。
謝方知都要手忙腳亂了,這女人一哭,連他才硬起來的心腸都軟了下去。
你又不是我媳婦兒,在我面前哭什麼啊?哭了我就心疼你嗎?
胡說!
謝方知哄著他,可姜姒壓根兒沒聽見,她只是掉眼淚,又不是哭。
眼淚掉完了,姜姒就停了下來,她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謝方知:“你急個什麼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