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今歲陳防己已經在與顧家的表小姐議親,不過還沒定日子;另一則,她自己卻還不好說。
謝方知那邊自然也沒有訊息,傅臣就在京城,哪裡也沒去過。
府里人少了幾個,事情卻還一樣的多。
姜姒吩咐了紅玉等人,去外頭給紫檀墳前添了香燭紙錢,也算是告慰了她在天之靈。
這小半年裡,唯一的喜事約莫就是姜姒的及笄,老太爺姜坤本就是閣老,遊歷歸來之後更受晉惠帝的倚重,今次他嫡親孫女及笄禮,也請了不少府裡貴小姐來觀禮。
轉眼,姜姒就已經十五了。
四月里人間芳菲已盡,寧南侯府也終於來提親了。
中間找人提親作保總是要找個有分量的人來,不過姜姒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謝夫人鄒氏。
畢竟朝野上下,有分量的老封君們雖不少,可誰也沒有謝夫人這個體面,一品誥命不說,書香世家出身,丈夫又是一朝宰輔,年紀雖輕,可資格很夠。
聽聞謝夫人來了,府里人都沒想到,周氏更是驚訝,趕緊出去迎客,便在廳裡見了。
謝夫人看上去還是往日那樣親和,不過她有不識人的毛病,旁邊的丫鬟暗中跟她說著人。
不過在這種正經的場合上,分清誰是誰卻還清楚。
謝夫人道:“今兒我是受了寧南侯府那邊的託來的,想必為著什麼事,幾位也都清楚了。要我說,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這一門親事,闔府上下可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姜源更是從來對傅臣高看那麼幾眼,周氏這裡也早就應承下了的,整個事情可謂是水到渠成。
周氏見謝夫人也是豪門貴婦,這通身氣派卻不是侯夫人那樣扎人,她雖口上將這一門親事答應下來,卻也要探探寧南侯府那邊的情況。
“我卻沒有想到,一向不怎麼理俗物的夫人您,竟為著這樣一樁事特意登門來訪,這兩個孩子打小就認識的,如今總算是盼著了。侯府那邊也是有心,倒是叫我太驚訝的。”
“這不是如一那孩子央了侯爺跟我家老爺說的嗎?若非如此,我也不來,不過眼見著孩子們都大了,也是我有幸,能在中間做個媒。”
謝夫人渾不在意地說著,只是心裡未必沒有幾分惆悵。
姜姒這樣的好姑娘,終究不是自家的,謝乙這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抱兒媳回來?
都是個人的命吧?
傅世子才是個有眼光有福氣,還穩重,人家早早就相好了媳婦,謝乙卻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雖說這兩年開始收心,可又走入了一個不近女色的極端。真不知往後自己的兒媳又在哪裡。
周氏這邊聽了謝夫人說的話,卻是心裡有了數。
一般這些事,都是後院女人們傳的話,哪裡又用得著傅世子找侯爺去說?偏偏要繞過侯夫人,這裡面就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貓膩。侯夫人不喜歡姜姒,不喜歡這一門親事,態度已經擺明了,如今周氏雖應下了這一門親事,還不知往後姒兒入寧南侯府是個什麼模樣。
藏起心中的憂慮,周氏也叫姜姒來給謝夫人這裡端了杯茶,送走了人,這才憂心忡忡道:“姒兒若真嫁了過去,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但看世子爺能叫侯爺幫忙,約莫也不算太難過。”
上一世姜姒對侯夫人的瞭解太少,就算是進府,也幾乎沒見到過人,不過看今世,這卻不是個好人。
她垂了眼簾,想起方才閒聊之後謝夫人提到謝乙之事,頓時哂笑起來:這樣的人,活該找不到媳婦兒!
接下來需要操心的,約莫就是婚期了。
三書六禮開始備起來,後面的事情也就快了,兩家這邊請了人相看吉日,什麼日子送提親聘禮,什麼日子佈置新房,什麼日子送嫁妝……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不過也不該姜姒操心,她只在自己屋裡繡自己的嫁衣裳,一針一線,像是又回到了上一世。
只是這一世,她少有那種期待感。
越是臨近日子,姜姒就越是心如止水,不起半分的波瀾。
原以為她還是愛傅臣的,可到如今才開始懷疑,她可能真的對他只有那一星半點的執念了。
夢裡總是夢見上一世的大紅喜燭,喜秤挑開蓋頭時候,她羞怯裡一抬眼看見那人明亮的眼神……
可這個人不是傅臣。
姜姒固然與傅臣青梅竹馬,可她去莊子上三年,哪裡又與傅臣有什麼接觸?她嫁給他,約莫只是兒時那一點記憶吧?
她恨的又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