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之後聽說過去年下半年有一陣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邪門兒了,那一段時間過世的人特別多,當時還有人講什麼鬼故事,說什麼閻王爺下面缺人,所以要收人呢,會不會是……一不小心把骨灰給搞混了?”這位負責人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緊張害怕,怕被追究責任之類的,一直想方設法的想要把這件事給輕描淡寫一番,把蓄意的行為都給說成是不小心。
賀寧對他的這種態度雖然能理解,但是並不怎麼喜歡,於是便對他搖了搖頭,說:“如果只是骨灰弄混了,我們應該不會再找到尹厚祿的遺體吧?”
負責人被她這麼一說,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找的那個理由實在已經不是用“牽強”二字能夠形容和概括的了,於是也只能訕訕的扯東兩下嘴角,不再提這個。
記錄是有的,也能夠確定當時負責尹厚祿的應該是哪一個火化工,但是很快這位負責人就給湯力和賀寧帶回來了一個並不太讓人愉快的訊息。
“當時負責燒尹厚祿的那個火化工……他之後沒多久就辭職不幹了。”負責人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哭喪著臉,有些手足無措的對他們說,“我剛才幫你們問了一圈,還有那麼兩個乾的比較久,跟那個火化工之前認識的,說他當初是說身體不好,出了點問題,所以家裡面犯忌諱,不想讓他繼續在這裡幹了,就讓他辭職回家養身體去了。你們可能不太瞭解,我們這裡人員流動還是挺大的,好多人一開始以為這兒工資待遇都不錯,工作應該也挺簡單挺輕鬆的,就來了,但是問題是誰會願意有事兒沒事兒的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啊,總有那膽小的,或者迷信的,幹一段時間就受不了,辭職走了,這都是挺正常的事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可千萬別想太多,也不是我們想要包庇誰。”
“對方叫什麼名?是a市本地人麼?”湯力問。
負責人點點頭:“我確認過了,那個火化工叫林榮德,是本地人,但是家住在哪裡,這個我就不是特別清楚了,別人也沒問出來。他辭職不幹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還會有這麼一檔子事兒,所以真不是我們的問題,你們放心,這事兒我回頭再查一查,要是有誰知道這事兒但是幫忙隱瞞的,我都給處理了!絕對不包庇!這種事兒真的是史無前例的,以後也肯定不會再有了!”
“不,你不要調查這件事,”湯力一聽負責人這麼說,趕忙制止他,“你就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不要詢問任何人。”
“啊?”這名負責人聽湯力這麼要求,似乎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這件事涉及到的是一起刑事案件,不是你追究一下員工的責任就能夠解決的,你大張旗鼓的調查,肯定會被員工把事情傳揚出去,不光不一定能有什麼調查結果,反而可能干擾了我們的調查工作,而且這件事傳揚出去,對你們這裡的名聲也不好。既然尹厚祿家屬都已經沒有追究了,你就也低調處理這件事吧,等我們的調查工作有了結果,涉及到你們這裡的什麼人,也不是你批評幾句就能夠解決的了,所以配合我們的工作,把這件事暫時壓下去,對你們最有好處。”賀寧耐著性子對殯儀館的負責人解釋了一番。
這名負責人這才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涉及到的性質,恐怕不簡簡單單是殯儀館工作人員失職而已,聽了賀寧的分析,也明白了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於是連忙答應下來,一再保證不會給他們的調查工作添亂。
和這位負責人溝通好了之後,湯力和賀寧就離開了殯儀館,開車來到一片空地旁,把車停下來,打電話回局裡,讓別人幫忙查一下林榮德的家庭住址。
“怎麼了?不舒服?”湯力和局裡透過電話之後,發現賀寧臉色不大好看。
賀寧苦笑著搖搖頭:“沒有,就是剛才在殯儀館裡待著,心情有點受影響。我原本覺得咱們這一行其實就挺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不光是要面對各種各樣的現場,還要面對傷心欲絕的死者家屬,但是剛才我發現我錯了,咱們雖然是要面對那些場景,但是大多數時候還是在跟活人打交道,在和情緒相對比較平穩的人打交道。殯儀館這邊的人,一天到晚面對的都是悲痛欲絕的死者家屬,永遠都被那種悲傷難過的情緒包圍著,那種感覺太壓抑了,呆久一會兒就好像覺得自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似的,在這樣的環境裡面工作的年頭多了,不知道會不會整個人的性格都跟著發生改變,變得很消極很低沉呢?”
“也還有一種可能,說不定變得更加珍惜生命,熱愛生活了。”湯力一邊說,一邊隨手開啟了車裡面的收音機,調頻到了一個音樂頻道,之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