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翠芬正要燒水煮麵條,卻見男人貓眉貓眼地從房間裡出來,在牆角提了鋤頭直往外走。“嘿!還沒吃飯,你這是要到哪去?”她問道。
“挖地!”鐵牛揚了她一眼,人早到了門外頭。隔夜的雨早住了,院子裡的土地上溼稠稠的。
“大清早的挖地?你是昨黑裡遭日昏了頭哩!”翠芬訝聲說,一邊把柴草往灶膛裡塞。
鐵牛頓了一下,粗粗地哼了一聲:“你才遭日昏了,俺挖茅廁!”順著牆角往屋後的菜地便走。
“這地喂足了水,土黏糊糊的,一挖一大塊,鋤頭提都提不起來,點包穀要等土幹鬆些哩!再說,幹啥也得吃飽飯呀……”她絮絮叨叨地念著,一轉身男人早沒了影兒,忙追出土院來卻尋不見,難不成又跑秀芹那騷寡婦那裡去了?她心頭一發慌,扯開嗓門叫了起來:“鐵牛!鐵牛哩!”似母親喚那頑皮的孩子歸家吃飯。
“一大早的鬼叫個甚?俺在後頭!”鐵牛那粗大沙啞的聲音裡還有沒睡醒的味道,卻是從屋後的菜地裡傳出來的。
翠芬心裡一落,顛顛地順了牆根的腳印兒尋到菜地裡。鐵牛正撅著個屁股在地埂下背風的地方一鋤鋤地挖,嗨嗬、嗨嗬……她走近去,地上早挖出了一個桶大的坑,“有氣力使到正處,在這瞎搞整個甚?”她問道。
“茅廁呀!咱得有自家的茅廁哩!”鐵牛悶聲應著,頭也不抬,高高地揮著鋤頭不停。
翠芬一時不明白,沒好氣地說:“你這是吃飽了沒事,撐的!那茅廁兩家用,好好的,還不夠你使?”
“好倒好使!就是不方便……”鐵牛將鋤頭在石頭上磕了磕,抖落了黏在上面的土疙瘩,直起腰身來說:“那隔板老大的縫,俺和爹是男人倒沒啥,可你和娘也在裡頭上,讓人看見了可不光彩哩!”
“哎喲喲!今兒是咋的了?坐在磨盤上,想轉了?”翠芬格格地笑開了臉,故意打趣男人說:“還是別挖的好!挖了,金狗家婆姨的屁股可就看不著了……”
“放你孃的屁!再說,俺可要捶你了!”鐵牛立時紫漲了臉,一腳踢過去,女人躲閃不及,褲腿上蹭了一塊黃色的泥土,屎一樣的黃。
翠芬冷不丁捱了一泥腳,臉上也掛不住,也熱辣辣地紅赤起來,訕訕地嘟囔著:“嘴說就嘴說,還動上手來,算什麼男人?!”男人瞪著眼又朝她揚了揚鋤頭,她便罵罵咧咧地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想不到鐵牛還真不惦記金狗家婆姨的屁股,還關心起她和孃的屁股被別人看了去,難道是昨黑裡的一番訓教,使這浪子回了頭?翠芬喜滋滋地想,小腿肚上無端端地被踢了一腳,還有些疼,她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歡喜得很。想到等下男人回來還要洗臉洗手、吃她燙的熱騰騰的麵條,便舀了滿鍋的水燉在灶臺上開始燒從今兒起,她決心要做一個人見人誇的婆姨,再也不同綵鳳兩口兒一個被窩裡亂滾的了!
灶膛裡的火舌呼呼地舔著烏黑的鍋底,舔的鍋裡的水噝噝作響,翠芬不由得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來,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樣,離她是這樣的近。頭一回,吳富貴這瘦猴生拉活扯的要幹她,她怕壞了鐵牛的名聲便依了他,心頭滿是屈辱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活。第二回還好,綵鳳的懦弱倒成全了她的快樂,三個人一個被窩裡弄讓她覺著新鮮又刺激,破天荒地在姐夫的瘦雞巴下丟了身子。她記得,完事了之後她還賭了咒,發誓再也不踏進姐夫家門半步!可是……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去了好幾回,自己當時究竟是咋想的呢?翠芬努力地回想著彼時的心情,心頭無比愧疚。
鍋裡的水“咕嘟嘟”地翻滾開了,翠芬便起身去拿了水瓢,舀了半盆在盆裡盛著,轉身去木缸子裡翻出一把黃燦燦的掛麵來抖落在鍋裡。
再次閒下來的時候,思緒卻不見停,像是影子一樣地糾纏著翠芬不放。是的,她是下了決心的,再也不踏進姐夫家那骯髒的門檻半步,可鐵牛那天去哪裡也不說一聲,廚房裡剩下的那半塊肉也跟著不見了,不是送去給了秀芹那騷寡婦才怪了哩!
“表嫂,呸,婊子還差不多!”翠芬不覺吐了一口唾沫,地上捲起一小塊煙塵來。
肉也送了,還幹了些啥事,沒有人比翠芬更清楚那晚男人的雞巴一直是軟的,到早上也硬不起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怪事兒哩!估計還不止幹了一回。當時,翠芬頭重腳輕地從姐夫家回來,也沒那個心思,便裝作啥也不知曉,巴望男人吃一回就此罷手,自家也好收斂起來!可這男人啊!就是不知曉啥叫知足,第二天在家裡呆了一天,元氣一恢復,扯個謊就往外面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