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年春秋之季,總有許多候鳥北飛南往,途經窮山,這些百姓便求巫祝向候鳥打探故園訊息,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傳說,只要有一日萬鳥朝鳳,載歌載舞,便說明大荒太平可期,他們也可以隨著鳳鳥一齊北返故土了。
此時目睹奇景,想起這祖輩流傳的歌謠,女兒國也罷,白民國也罷,所有的蠻族夷民無不心潮激湧,熱淚盈眶,紛紛伏身而拜,一齊縱聲長歌。
丁香仙子聽著眾人反覆詠唱那“歸兮故土”四字,心中亦刺痛如針扎,悲喜交加,心道:“難道真是上蒼降諭,我終能離開這裡了麼?”突然一凜,想起姑射仙子被拋入地洞作為女祭,神鳥既已解印,那麼她呢?
凝神掃探,果然瞧見鳴鳥頸背上並坐了一男一女,那女的清麗如仙,自是姑射仙子,而那男子俊秀挺拔,赫然竟是先前在融天山上,殺之而不得的神秘少年!
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等細看,又聽一個圓潤悅耳的聲音在身後笑道:“神女方才許諾與我聯姻,就有如此祥鳥瑞景,可見天意冥冥。妙極妙極!”
回頭望去,一個七八歲大的童子在眾人簇擁下,大大咧咧地從天樞殿中走了出來,肌膚雪白通透,青色血管縱橫,右耳只剩下了小半截,銀白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老氣橫秋,又帶著幾絲陰邪詭異。正是西海老祖。
丁香仙子暗自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心想:“需得在他發現那小丫頭之前,找個藉口,先將她殺了滅口。”
但轉念又想,那神秘少年竟能馴服鳴鳥,救出姑射仙子,修為只怕仍在自己預估之上,要想搶在西海老祖等人察覺前,殺了小丫頭,奪其天元逆刃,只怕難於登天。西海老祖邪淫貪暴,與女兒國聯姻已是不懷好意,一旦瞧見那小丫頭和不世神兵,還能忍得住嗎?
正自思忖,又見一道人影從雪嶺上衝天飛起,腋下挾著一個紅衣女子,笑道:“拓拔太子,你崩塌窮山,搗毀神鳥宮,還這般大搖大擺地反客為主,果然是膽大包天。”手一招,翻天印呼呼怒旋,如彗星橫空,朝著鳴鳥飛撞而去。
眾人驚譁,丁香仙子心中一沉:“拓拔野!”這才記起曾聽人說過,有個姓拓拔的流浪少年陰差陽錯成了神農使者,後又因緣際會,當上了龍神太子,成為當今天下聲名顯赫的新貴……又驚又怒,暗罵自己糊塗,竟未能早些想起。
“轟!”鳴鳥尖嘯高飛,一道銀光閃電似的劃過夜空,擊撞在翻天印上,頓時鼓起滾滾霞雲,又引得眾人一片喧譁。
西海老祖光潔的額頭突然綻出一隻藍色的眼睛,寒芒怒射,哈哈大笑道:“拓拔小子,你搗毀我海神宮倒也罷了,居然還敢到這裡胡鬧!今日是我與女兒國主大喜之日,若不好好地懲戒你,又怎對得起主人盛情?”
生怕被廣成子搶去頭功,踏風衝起,一道白芒破臂激射,轟雷鳴動,霎時間化為一道一丈八尺長的氣光長刀,凌風怒舞。
鳴鳥引頸長嘯,群鳥怒啼,洶洶如潮水翻騰,將拓拔野、姑射仙子團團護在其中。
眾人鬨然,憤怒無已,紛紛叫道:“百鳥朝鳳,聖人出焉,能駕神鳥,御百鳳,便是我諸夭之野的貴人,你們才他***反客為主,胡鬧搗亂!”急怒之下,便有人抓起石頭,朝西海老祖奮力擲去。
女兒國眾女將面面相覷,齊齊朝丁香仙子望來。
她冷笑一聲,朗聲道:“拓拔太子與木聖女是我請來的客人,誰敢傷他們,便是與我女兒國為敵!”沖天飛起,疾電似的朝鳴鳥搶去。
奇變迭生,四下大亂。拓拔野不記得這些人是誰,更懶得與他們糾纏,此時滿心歡悅,只想和姑射仙子一起遠離喧囂,救活流沙仙子。當下收起珊瑚笛,笑道:“鳥兄,待我摘上幾朵心蓮,便一齊離開這裡,到融天山上盡情高歌一曲。”
鳴鳥聽懂其言,點頭嘯啼,展翼朝心蓮海衝去。萬鳥齊鳴,紛紛盤旋衝下。遙遙望去,漫天如霓雲倒卷,蔚為壯觀。
西海老祖見他對自己熟視無睹,心下大怒,馭風踏空,斜刺裡疾衝而至,斬妖刀轟然飆卷,朝他當頭電斬。
相距數十丈,寒芒已自迫面。拓拔野一凜,下意識地反握天元逆刃,又使出那記“天元訣”中的“迴風石舞”,銀光眩目,凌空彎折迴轉,閃電似的劃過一道圓弧,朝他手腕急劈而去。
西海老祖大吃一驚,翻身疾衝,堪堪避過。
人群歡騰,喝彩,顯是都將拓拔野當作了自己人。誰也未曾瞧見,天湖畔的雪地中,兩匹形如白狐、背生雙角的怪獸正昂首踢蹄,朝著拓拔野歡嘶長鳴,通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