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墜寒淵,冷汗涔涔而出。
他心計深沉,聰明絕頂,原本早該想明,只是這三年間事事順意,大局盡在掌握,難免生出自大驕滿之心,微有懈怠。此時一經醒悟,連日來所發生地異事登時在腦海中一一閃現而過,穿針契合,隱約已猜到了來龍去脈。
正自又驚又怒,只聽林雪宜高聲道:“很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止住風暴。足見閣下已能隨心所欲,將混沌分為陰陽二炁,這第一關便算是過了。第二關且看你能否將陰陽二炁化為五行。”
拓拔野揹負雙手,環顧群雄。笑道:“陰為地,陽為天,交感為五行,天地乃有云雨雷電。我既能在半柱香內止住風暴,自然也能在半柱香內將陰陽二炁化為五行,讓崑崙重降雷霆暴雪。”
這番話若在片刻間說來,必定也是噓譁一片,但此時目睹其神威,眾人震駭凜服,寂寂無聲。再無一人認為他是口出誑語了。
忽聽武羅仙子柔聲道:“且慢。倘若僅憑呼風喚雨,便能成為伏羲轉世,各族雨師豈不更為勝任?女媧神讖既已言明伏羲轉世乃我土族黃帝。自當在我歷任土族黃帝之中找尋。閣下並非我族帝尊,又焉能是伏羲轉世?”
拓拔野哈哈笑道:“古來帝王,有德有能者為之。公孫某人今日不是黃帝,仙子又焉能斷定我日後不成黃帝?難道土族幾千年地帝尊全是姬家不成?”這幾句話說出來,更是將矛頭直接對準了姬遠玄。眾人無不鬨然。
姬遠玄既已猜出他的身份,怒火反倒青定下來,微笑道:“閣下之意。便是說寡人無德無能,不配居此黃帝之位了?”
拓拔野轉過身,目光灼灼直視著他地眼睛,微笑道:“正是。”
四周大譁,土族群雄又驚又怒,紛紛喝罵不迭。西王母臉色微微一變,眯起妙目,凝視著拓拔野,似是想到了些什麼。
姬遠玄縱聲大笑:“閣下既出此言。想必有德有能得很了?既是如此,又何必藏頭匿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拓拔野一凜,知道他多半已猜出了自己身份。此時如箭在弦,無路可退,他若敢拆穿自己,便索性與他當眾對質。當下也仰頭大笑道:“天下戴著假面、假仁假義之人何其之多,我這不過是盤古門前耍大斧罷了,見笑見笑。”
兩人針鋒相對,敵意昭然,看得群雄又奇又疑,都在猜測拓拔野究竟何人。五族中聰明之士多如牛毛,想明此節原本不難,只是拓拔野被息壤封鎮三載,杳無音訊,無論敵友,都已料定他無法生還。又有誰會想到一個“死人”竟會突然於此現身?
忽聽一人高聲喝道:“不管閣下是何方神聖,依據大荒律法,膽敢公然毀謗五族帝尊者,殺無赦!”
眾人轉頭望去,說話之人氣宇軒昂,長得與姬遠玄頗有幾分相似,正是近年來位高權重的長老姬孟傑。
拓拔野搖頭笑道:“臣無道,君伐之;君無道,天伐之。在下替天行道,何罪之有?”
身形突然一晃,閃電似的急衝而出,還不等姬遠玄、應龍等人阻擋,便已將那“姬尾傑”封住經脈,高高提起,朗聲道:“不知根據大荒律法,閣下謀弒長老、竊據其位,又該當何罪?不如我將你在鼎中燒煉,化出原形,讓大家來評斷一番,如何?”
群雄鬨然。姬遠玄臉色微變,哈哈大笑道:“敢情閣下真把自己當作了黃帝,可以為所欲為,肆意處置我族長老麼?要想當黃帝那也容易得緊,只要我土族男兒願奉閣下為主,寡人即刻禪讓,又有何妨?”
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等地便是今夜。只要能成為眾人眼中地“伏羲轉世”,娶得西陵公主,便能名正言順地接掌崑崙,成為天下之主。
偏偏在這關乎全域性的緊要關頭,又被這小子橫插一槓,攪得局勢大亂。更讓他氣怒地,是明知其身份,卻又不能立時拆穿。
拓拔野與各族交好,頗得人心,縱使當日天帝山上眾口鑠金,誣其帝鴻,五族中依舊有許多人鼎力相撐。此時正值西陵出嫁前夕,大荒局勢到了微妙關頭,若讓天下人知道這小子重又生還,還不知要生出多少變故!
思緒急轉,知道拓拔野亦不想曝露身份。與其棋走險招,和他當眾對質,倒不如繼續裝傻充愣,奪佔“伏羲轉世”之名。當下嘴唇翕動,暗自與武羅仙子、應龍傳音授密。
武羅仙子等人臉色齊變,幡然醒悟,又是驚火又是駭異。郁離子乃鬼國軍師,無所不知,倘若拓拔野以種神大法奪其神識,再當著眾人之面抖摟出來,後果自是不堪設想!
應龍踏步而出,擋在拓拔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