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刺而去。
“哧!”手臂一震,鮮血激射,旗尖直刺入三尺有餘,洞穿椎骨。
巨象狂吼,將背上的長臂蠻人高高掀飛,往前猛衝勒幾步,前足一軟,重重跪倒在地。周圍的蛇箭登時圍衝飛舞,沿著旗杆,密密麻麻地朝它的傷口鑽去。
蛇族大軍縱聲歡呼,數千名勇士騎著翼蛇沖天而起,依樣畫葫蘆,挺持長矛,紛紛朝下方的猛獁背脊猛刺圍攻。
猛獁皮糙肉厚,極難殺死,但椎骨若被刺,則全身癱瘓,再也動彈不得。飛蛇軍居高臨下,突襲其脊背,自是大佔便宜。
但是這些蛇裔蠻人的臂力終究遠遠不及拓拔野等頂尖高手,即便長矛刺中位置,也往往僅能入肉數寸。一時間,百餘隻巨象背上插滿了長矛,踉蹌到地的卻僅有六七隻。
眾猛獁劇痛之下,仰頭咆哮揮鼻,飛蛇軍閃避不及,反倒被打的骨斷血迸,凌空摔落。
群雄只得騎蛇沖天盤旋,伺機再度衝襲。如此反覆了幾回,逐漸掌握了訣竅,命中率大有提高。但倒地斃命的巨象終究還是少數,猛獁群咆哮衝踏,勢不可擋,蛇族大軍傷亡頗為慘重。
拓拔野心道:“若是雨師姐姐在此,又何需千軍萬馬?只要輕吹蒼龍角,便可叫這些象群倒‘牙”相向……“想到龍女,心中登時又是一陣刀絞似的劇痛,痛的無法呼吸。
當下強忍悲鬱,縱聲長嘯,馭鳥貼地俯衝,天元逆刃銀光電舞,凌空劃出烈日的圓弧,接連斬入三隻巨象的脊背椎骨。
聲如金銅脆斷,血光迸舞,那三隻猛獁嘶聲悲鳴,紛紛踉蹌撞入人潮之中。
後方衝來的眾象怒吼如沸,“呼”的一聲,一條長鼻竟閃電似的朝拓拔野腰上纏來。
拓拔野避也不逼,左手一抄,陡然將象鼻抓住,喝道:“去吧!”奮力朝外一甩,那重逾萬斤的龐然巨獸竟悲嘶著沖天翻轉,凌空摔飛了數十丈遠,“嘭!”重重砸入了赤帝軍中,慘呼迭起。
赤帝軍大駭,想不到他神力已至於斯。
四周猛獁似是極為驚怒悲恨,紛紛咆哮著朝他猛衝而來,霎時間便有七八條長鼻飛揚怒卷,四面八方地橫掃勾纏。
拓拔野膺如塊壘鬱積,長嘯不止,恨不能將連月來的悲鬱之氣盡數吐盡,左手閃電似的抄奪甩舞,竟將七八隻猛獁——抓住長鼻,接二連三地凌空橫摔而出,“嘭嘭”連聲,煙塵噴舞,大地迸裂,巨象撞落翻滾處,壓死、壓傷的人獸不下兩百於眾。
眾獸驚嘶,三軍辟易,四周人潮如漣漪退卻,下放登時現出一大片空地來。被他神威所攝,那數百隻猛獁悲鳴怒吼,遠遠地團團圍困,卻再不敢上前一步。蛇族大軍歡呼不已。
這些巨象極通人性,愛憎喜怒頗為鮮明,對於同類之死尤其哀慟,三五成群,圍著奄奄一息的猛獁,不停地徘徊甩鼻,悲嘶聲悽絕若哭。
拓拔野心中陡然大震,這些巨獸雖為畜類,但親人愛侶生死兩隔,其傷心苦楚又於自己何異?瞧見象群那悲慼而又恐懼的目光,想到當日東海之上,自己曾怒斥百里春秋凌虐夔牛,想不到如今竟也變的同他一般自私冷酷!心中更是一陣羞愧悔疚,殺意頓消。
他斜握天元逆刃,怔怔地站在當地,四周號角,鼓樂震耳欲聾,火焰沖天,刀光閃耀,炮火呼嘯著在上空縱橫飛舞,那喧噪的人潮從他身邊隆隆席捲衝過,卻遙遠的彷彿另一個世界……
第十章 天降神兵(3)
他突然想起了初次遇見神農的情景,想起了蜃樓城,想起了那月圓之夜的沖天戰火,想起了驚惶的孤兒在父母的屍體旁號啕大哭,想起了陽虛城的骨肉相殘,想起了赤炎火山,想起了東海那數月不散的赤潮浮屍……心潮洶湧,忽然感到一陣徹骨的悲哀與哀憫。
天地如洪爐,生靈塗炭,相比於這慘烈永珍。個人的生離死別又算得了什麼?大丈夫生於亂世,焉能閉目塞聽,罔顧蒼生?又豈能因一己一時之喜怒,而摒絕仁義,妄動殺心?越想越是凜然心驚,五味雜陳,臉上熱辣辣的一陣陣燒燙。
拓拔野生性自由散漫,雖承神農之遺命,矢志要打敗水妖,恢復大荒和平,但心底深處。卻總嚮往著早日恢復無拘無束的生活,與心愛之人牧馬草原。泛舟東海。
但雨師妾不告而別後,想到他生死難卜,相見無期,更是失魂落魄。雄圖盡消。雖經空桑仙子點醒,決定重振精神,不負龍女苦心,但滿腔悲慮始終難以釋懷。直到此刻,被猛獁哀鳴所震思緒紛迭,悲憫蒼生,才真正破繭而出,體會到神農當年以天下為重的心情和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