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屍體橫七豎八,落馬的大華將士也早已停止了呼吸,火光、血跡、殘肢斷臂,昨夜大戰的痕跡歷歷在目。
他獨自一人行在最前,望著倒在面前、那一張張曾朝夕相處的年輕火熱的面龐,許多的大華將士,至死仍是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這裡不是大華!無數的忠魂,將就此長眠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永世難歸故里。
他無聲無息的沉默,淚流雙頰。
“小賊,對不起——”一隻溫熱溼潤的小手緊緊拉住他,似與他的心跳同一頻率,感覺他的苦與悲。寧仙子靜悄悄的站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手腕,眼中的濃濃的愛憐,像是在呵護一個無助的孩子般。輕紗覆蓋了面頰,看不清她絕世的容顏,卻無損於她的芳華。
“姐姐,怎麼了,為什麼說對不起?”小賊驀然一驚,急急抬起頭來,卻見仙子眼中滲出淡淡的疲憊,額上隱隱有些汗珠,在漸起的晨暉中,閃著晶瑩耀眼的光澤。
似寧仙子這種人,終生苦修,武功卓絕,又怎會被寒暑所累?這點點的汗珠,卻已透露出了異樣。
林晚榮驚駭之下,一把揭開她面紗,卻見寧雨昔晶瑩如玉的臉頰慘淡蒼白,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小賊嚇得緊緊抱住了她:“神仙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你可不要嚇唬我啊!”
寧雨昔微撫著他雜亂的頭髮,搖頭嘆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昨夜一戰,我已竭盡全力,這許多的生命,卻依然無法挽回!身為習武者,雖可一劍斃敵,只是那戰事。卻非個人所能左右!你莫要責怪!”
寧仙子雖然武功高強,但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雷霆萬鈞的戰陣。千軍萬馬中,個人所能發揮的力量終究有限。
望見仙子自責的眼神,林晚榮痛從心頭來。急急抓住她手:“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將軍難免陣上亡,打仗就是這樣的。快告訴我,你是哪裡不舒服?”
“你不要擔心,”寧雨昔輕聲道:“前日趕著為玉伽施術、昨夜又劈破城門,都耗費了些許力氣。有些疲累。歇息一天就好了。”
她雖說的輕描淡寫,林晚榮卻瞬間就明白了。記憶消除、力破城門,哪一件事不是驚世駭俗?豈是仙子所說地耗費些許力氣就能搞定的?又正巧兩件事趕在一起,再加上連夜大戰,即便仙子有再高強的武功,也承受不住啊。
“姐姐,現在你不許動了!”林晚榮哼了一聲,老著臉說道。嘩啦一聲,將她橫著抱起。放在了馬上。仙子面紅耳赤,低聲驚叫:“你做什麼。快放下我。叫人看見了!”
“誰愛看誰看去!”他咬著牙惱火的哼了聲,翻身上馬。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拉著她的手,兩馬並轡而行,笑著道:“從現在開始,你就閉上眼睛,我不叫你不準醒。”
這個霸道地人,仙子啞然失笑,見四周無數地眼光直直射過來。她心裡有些羞赧,急忙將面紗遮緊了,輕嗔道:“小賊,你這是要壞我的道行。”
“那姐姐你也來壞我的道行吧,我不介意的!”小賊嘻嘻笑道。
“你有什麼道行可壞,”仙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輕輕一嘆:“我道心不堅,破了許多清規戒律,還施手段對待玉伽,受懲罰是應該地。”
林晚榮心絃猛地一緊,眼皮噗噗直跳,他急忙抱緊了仙子,怒道:“胡說,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作惡,上天要懲罰那也是罰我,不關你的事!”
“罰你?那難道不是罰我?!”仙子幽幽道。
金黃的攆轎上,輕紗拂動,美麗的金刀可汗緊緊盯住仙子的臉頰,眼中厲光疾閃,墨箭微微搖晃。
眼見著已跨過城門,胡人卻是依然故我,不加絲毫的阻攔,林晚榮正覺奇怪之際,寧雨昔抬起頭來:“小賊,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訴你,前面的路,只怕行不得了!”
“為什麼?!”小賊驚道。
寧仙子微微一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急忙打馬跨過城門,眼光微掃,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胡人,滿山遍野地胡人!
留守的突厥精銳重騎、克孜爾城防地騎兵衛隊,還有無數兇悍的突厥壯丁,足有三萬不止。再加上跟在玉伽身邊地胡人精銳,克孜爾足足有四五萬胡人等著包圍他們。那一片片黝黑地馬頭,像是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螞蟻,微微晃動著。胡人手中地彎刀閃閃發亮,成千上萬支黝黑的冷箭,齊齊對準了他們。
林晚榮忽然明白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仙子現身站在自己身邊,那就是要與我生死與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