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搬開幾個放雜物的包裹,掀起沉沉的楠木箱,取出那盞紅彤彤的燈籠,鮫綃紗上天官賜福四個字金光閃閃,如從前一般鮮亮。我抱著燈籠剛剛下,就在後院裡看見捧著狐狸元靈的閻王。
他見了我並不言語,抬手將那燈籠從我懷裡拿了去,我伸手要奪,閻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可會法術催的動這燈籠?”我悻悻的縮了手。
閻王輕輕的鬆了手,狐狸的元靈如鵝毛一般輕盈的飛了起來。閻王結大日如來手印,道了聲:“起!”就見那燈籠亦飛了起來,籠在狐狸元靈的上空撒下淡淡金光,初白的元靈向四周轉了幾轉,之後就不曾再繼續飛昇,安靜的待在燈籠的下面。
念善和旺財發財亦陪在我身邊,只聽念善幽幽的道了一聲,“看不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只是這狐狸活的還不如姑娘明白,這份情意險些害了姑娘,自己也白白喪了修行,何苦來著?”
我扭頭看她,念善迎上我的目光,神色清冷,口氣強硬,“人貴自知,各安天命。潛心修德,切莫妄為。”我心中一動。
回頭去看閻王,卻見他面色蠟黃,額上滲出大顆汗珠,手中一道白光想極力控制那個天官賜福的燈籠,怎奈那燈籠卻忽明忽滅,搖擺不定,顯然是力有不逮。而狐狸的元靈亦開始在那金光之下四下亂竄,似乎想逃出去一樣。
我心道不好,急忙遣了發財要他趕緊去尋紅藥叉,只盼閻王能多撐一會是一會。不消片刻紅藥叉氣喘吁吁的趕到,見此情形一言不發,當即結了手印施法,一道紅光自紅藥叉掌中發出,那燈籠漸漸的亮了起來,狐狸的元靈也安靜下來,閻王的面色也好看了些,我心中稍定。
可是過了半天,狐狸的元靈沒有絲毫的變化,可閻王和紅藥叉的臉一同又變的蠟黃起來,閻王喘了一口氣,吃力的說,“為何你我兩人幾千年的修行都驅使不了這個燈?”
紅藥叉的汗涔涔而落,額髮具溼,咬牙回道:“何止不能驅使,妾身可是覺得這法力絲毫都被吸了去一般,不知還能撐到什麼時辰?”
閻王強撐著道:“不能收手,若是此時你我兩人收手,狐狸的元靈便形神俱滅了。”旺財發財和狐狸呆的時日久了,自然感情頗深,兩個鬼在我身邊急的跳腳,不停的嘮叨,“這可如何是好?”
見我在一旁立著,神色平靜,兩個鬼疑道:“姑娘莫非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何不快些說來?”
我斜眼看他們,微微一笑,“我能有什麼主意,大不了,我也跟著去跳奈何橋好了。”
話雖如此,可心還是如在鍋裡煎熬,我知閻王為了狐狸已經盡力了,是福是禍只能聽天由命。
半個時辰漸漸過去,閻王和紅藥叉已經體力不支,兩個人具是搖搖欲墜的樣子,那燈籠每滅一次,再亮起來竟顯得無比艱難,連著那道黃色的光也隱隱似要散去,狐狸的元靈幾次險些要衝了出去,我的心也拎到了嗓子眼,憂心如焚卻無可奈何。
見閻王和紅藥叉氣力已虛,頓時覺得內疚萬分,急忙吩咐旺財去煮些黃精靈芝茶,等下讓他們喝下去,或許覺得好受些。可惜如今我已決意要去跳奈河,這個恩情無論如何也還不了了。
突然紅藥叉一收手掌,噔噔噔連退了三步,面露痛苦之色,唇角一絲鮮血湧了出來,我暗道不好。因紅藥叉抽了法力,閻王一個人也快支援不下去,眼瞅著那天官賜福的燈熄了,慢慢的要落在地上。隨著淡黃色光漸漸消失,狐狸的元靈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閻王收了手,道:“不好!怕是要形神俱滅了!”
我的指尖深深扎入掌心,頓時傳來尖銳的疼和鮮血流出的黏膩之感。
終究是沒有緣分。終究是不得相守。
或許念善說的對,潛心修德,各安天命。
狐狸的元靈越轉越快,漸漸成了一片白光,我一閉眼,不忍再看。就連念善,亦拿袖子掩去半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突然空中有仙樂傳來,絲竹綿綿,如堤邊楊柳成翠陰,夏鳥飛過碧水邊,眾人一怔,只見天邊祥雲朵朵,雲與雲的縫隙裡,有銀色鱗片在閃著光。
雲漸漸的低了下來,一條龍現出真身,在芳菲的後院上空徘徊幾圈,化為一個穿著喜服的絕色女子款款而來。
那女子行走之間盈盈冉冉,如孤鸞在煙霧一般輕盈,雪膚花貌,粉頰似荷,雙目盈盈若秋水,卻端莊嫻雅,一直到她走到閻王身邊,一頭朱釵步搖卻紋絲不動,威儀自生。
閻王面色尚不大好,卻也拱手施了一禮,“見過四公主!”
我的臉唰的一聲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