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待查,那些宦官捆了他,一刀斬於中庭,將頭顱被懸掛在家門正樑上,我亦一道白綾自縊於此。
心中劇烈的痛楚悲憤與無奈是那麼強烈,往日那些柔情蜜意只徒增了無助的絕望,我的雙手抖的幾乎不能自已,多麼刻骨銘心的愛,多麼慘不忍睹的痛。
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我臨死的那一剎那,終究還是沒有原諒他。
我亦懂得人間大義,可作為一個稚兒的母親,要血洗秦門,要全家的性命來成全這種大義,我卻只想我兒一生平穩。
這個男人,我曾是多麼的愛,愛到如今隔了八百年想起,還有絲絲的痛與甜蜜。是的,我曾經夜半無人私語時曾說過,要生同衾死同穴,他亦曾經允諾我,必會一世護我周全。可臨死那一刻,心裡終究是有一絲怨懟的罷。或許正因如此,我才有放不下的執念,轉世十個輪迴仍不願意原諒他,而作為碧柳的我,在酆都城裡,始終不能愛上他。
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我那七歲的稚兒,如今可是什麼模樣?
我知他心中對我有愧,在酆都城裡,任我怎麼傷害他都無怨無悔,可是如今,他追上天庭,演了那出摺子戲可為那般?
任你如花美眷,怎敵似水流年。
第二日花曦竟然來了,遠遠的招呼我,“碧柳妹妹。王母娘娘說你已然脫去鬼胎,你可試試能飛了?”
走近了一瞧,花曦大驚失色,“你怎變了這般模樣?”
我在臺子上起身,映著水面一瞧,驚訝的不可置信,水中之人雪膚花貌,娥眉修長,分明不是碧柳——而是十世之前的悅晴。
花曦教了我幾個口訣,要我學著飛幾下試試,我默記在心,隨著花曦一路跌跌撞撞的飛了回去,倒了最後也算能飛的穩當了。
花曦帶著我一直到了王母寢宮,王母見了我的樣子,微微怔了一下,嘆息道:“你可憶起十世之前的事情了?”
我上前跪拜:“信女碧柳叩謝娘娘恩典,確是憶起來了!”
王母正在梳妝,緩緩插上最後一直金釵才道:“本宮這裡有個信件,你且一看!”說著一個仙婢將信遞了過來。
我接過一看,是閻王寫給王母的,求娶王母娘娘座下奉茶侍女碧柳,我心下一驚,抬頭望去,王母娘娘眉間似有惱意,便跪在那裡不發一言。
王母緩聲問道:“你不似從前,如今成了仙家怎能妄談婚嫁之事?可你既憶起從前之事,連著樣子都變了回去,又與那閻王本就是夫妻,本宮也不好妄加阻攔,不知你自己可有個主意?”
我眼觀鼻鼻觀心,“信女即是來侍奉娘娘的,自當做好本分,只是信女前世有一世想請娘娘指點。”
“講!”
“信女想知前世所生的稚子如今可安好?”
82 嘆問'VIP'
王母沉吟片刻,長長嘆息,“痴兒!本宮怎會憐惜你這個痴兒!”
王母扶著身邊的仙娥緩緩起身,撩起重重七彩帷幔,走到我身邊,“本宮知曉前些日子宴請東華上仙之時你私自去看。”
我心中一驚,叩首道,“請娘娘恕信女造次。”王母擺手,“本宮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本宮問你,玉帝說不日有將才出世你可曉得?”
我那向來愚鈍的頭腦突然靈光一閃,“莫非……”我怔怔的抬起頭,正對上王母略帶悲憫的眼睛,“不錯,正是當年你送走的稚兒。”
王母踱了幾步開口道:“當年你送走的孩子,終究是福薄,不過兩年便在顛沛流離中死去。”我心中一陣絞痛,五味陳雜。
“那時秦廣輝還未被玉帝封為閻王,你與秦廣輝到酆都不過前後腳,你便被送去投胎,秦廣輝憑著一股子氣滾了釘板在酆都不肯投胎,要親眼見到仇人來酆都城報仇雪恨,說到這個,你們兩口子倒都一個性子,”王母撇了我一眼,繼續道。
“玉帝憐他是個忠臣,在酆都受了些苦反倒漸漸積累了些威望,便封他做了閻王,秦廣輝從那時起,便守在酆都城,一直等你,怎奈你臨死前懷了怨懟之心,每一世都不記得他。”
“你們的孩子幾世投胎,秦廣輝都多有照拂,如今也算是他功德圓滿,能救萬民與水火,你亦可放心。”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離玉帝說那話已然過去四十年,我泣不成聲,叩首道:“信女自知身份低微,可亦有個不情之請,請娘娘允信女看一眼當年的孩子!”
王母沉吟一下,應的十分痛快,朗聲道,“宣千里眼!”
不消片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