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平身,突然造訪,可為何事?”
“臣與東華上仙曾有一面之緣,得知東華上仙在凡間修成正果,臣備了薄禮特來恭賀。”
玉帝有些意外,話語間帶了笑意,“不知愛卿備了什麼禮?”說著又指著東華上仙道:“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們的東華上仙乃仙人中最安貧樂道之人,怕是不會受愛卿的禮。”
坐在左側的東華上仙端起一樽酒,轉了幾轉道:“王爺最是風雅,必不會弄那些阿堵物來!”
閻王笑道,“雖與上仙一面之緣,引為知己也不會過,上仙真真說到小王心坎裡去了,這次小王乃是備了一出摺子戲來!”
閻王頓了一頓又繼續說:“小王聽聞上仙在凡間歷盡劫難,深諳世人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恚、求不得、五陰熾盛之八苦,小王特特排了一出摺子戲,以警世人。”話語間,閻王向我這邊狀若無意的撇了一眼,露出幾乎不查的笑意。
閻王在袖中掏出幾個紙人放在地上,這些紙人不過寸許,卻描繪的栩栩如生,迎風便長,不消片刻長到半人多高,紙人在凌霄殿上竄下跳,不知從哪裡弄來了磬兒、鈸兒、鐃兒,依依呀呀的開始唱一齣戲。
一眾仙娥頭次見這樣的戲法,指指點點,圍著邊看邊笑,戲中一男一女在新婚之時拜過天地,攜手入了洞房,只聽那男子握住女子的手,道:“悅晴!我必不會負你。”話語說的情深意切,惹來幾位仙娥掩口吃吃的笑。我在青紗後面,凜然一驚。
那紙人動作略有些僵硬,倒也做的有模有樣,只見那個名悅晴的紙人伏在那男子的胸前,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秦郎,若我信不過你,如何嫁與你為妻?”話語甜軟,就連發釵都隨著輕擺,竟也有幾分嬌憨之態,我面上一紅,看見那些圍觀的仙娥笑的個個花枝招展,就連玉帝與東華上仙都露出幾絲愜意的微笑。
接下去演的無法是你耕田我織布,你讀書來我添燈,演了片刻,那名悅晴的羞答答給秦郎說:“夫君,你就要當爹爹了!”那秦郎驚喜萬分,一把抱住悅晴道:“娘子,為夫此次趕考,必要給你考個舉人回來,必不叫你和孩子將來受委屈!”
這對紙人又演了片刻,便上來幾個丫鬟模樣的紙人拉了個簾子,將悅晴擋了起來,片刻抱出一個哇哇大叫小娃娃,那娃娃也是個小紙人,竟也揮舞著手臂哭的驚天動地,演接生婆子的紙人一扭一扭的上前萬福,“恭喜夫人,得了個小公子!”這次就連東華上仙都看的屏住呼吸。
似乎那男子出了遠門,許久都是悅晴一個人抱著娃娃自言自語,半晌一列人馬敲鑼打鼓的來到家門,劈里啪啦的放了通鞭炮,給悅晴喜氣洋洋的道:“秦老爺中了舉人,怕夫人等的久了,命我等快馬回來給夫人報喜!”悅晴喜出望外,命下人拿了幾個小荷包遞了賞錢。只是不知哪裡出了疏漏,有個小荷包居然洇了水破了,閻王淡定的拾了起來,在一陣鬨笑中,摺子戲繼續演下去。
未果幾年,這秦郎中了進士,殿試又奪了個探花,此時那娃娃也長到了七、八歲,連著悅晴亦被封了個誥命夫人,秦郎少年有成,雖是個小小翰林,但被皇帝看中,任了個御前行走,風光一時。
轉眼幾年過去,皇帝駕崩,新皇登基,卻因外戚把持朝政,奸臣當道,弄個整個朝堂烏煙瘴氣。這紙人閻王弄的也有趣,都畫了那白白的臉譜,一看即知不是好人。
悅晴幾次提點秦郎,要他明哲保身,或者一同歸隱山裡,以護家人周全,怎奈這秦郎卻是個忠君之人,每每談起,便以袖掩面道:“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就連東華上仙,都微微的搖了搖頭。
未過幾年,強敵入侵,朝堂之上議論紛紛,大多主和,唯秦郎一人,官職雖小,卻慷慨陳詞,力主抗敵,並願棄筆投戎,隨軍出征。
朝堂之上,眾人啞然。直到那個演皇帝的小紙人,不自然的扶了扶朝冠,道了聲:“退朝!”演大臣的那些紙人如流水一般散去,漸成雲霧,只有一人,兀自在朝堂之上,長跪不起。
我知閻王演的是他前世,可看的心酸不已,難道前世閻王與我,還曾有個孩子?思緒至此,突然頭劇烈的疼了起來,連著太陽穴都突突的跳著,我強忍了,繼續看下去。
奸臣誤國,一面與外敵奉上無數珍寶和談,一面暗中屠戮幾個主戰之人,這戲演到宮中之人奉了聖旨前去秦家抄家,那紙人捧著聖旨用尖細的嗓音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外虜覷我朝中無人,舉大軍犯我邊界,國難之時,翰林院修編秦廣輝交通外官,依勢凌弱,辜負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