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這破地方上學吧?
再說高二有什麼好上的…
椅子前腳微微翹起,蔣以聲拉開抽屜,翻出一本旅遊手冊。
巴掌大的三疊紙,從高速休息點順來的,上面介紹著附近知名景點,其中就有桐紹這個地方。
四朝古都,歷史悠久;依山傍水,襟江帶湖。
楚文化故鄉,豆腐發源地,千年名城,邀您共遊。
“……”
還千年名城,千年混成這個鬼樣子。
真好意思打這個廣告。
蔣以聲隨手把手冊扔到桌上,空手停了幾秒,再拿出底下的一個信封來。
粉藍色的純色信封,邊緣帶了點發黃的、老舊的摺痕。
封口沒封,拿在手裡有一定分量,沒有貼郵票、也沒有戳郵章——這是一封沒能寄出去的信。
信封正面有兩行字。
第一行寫著“小蝶”,大約是收信人。
第二行是地址,也就是剛才蔣以聲去的那個書店。
挺莫名其妙的。
蔣以聲對著地址又看了一遍,確定自己的確沒來錯地方,才將信封放回抽屜。
電話再次響起,是一串來自北京、沒有備註的號碼。
蔣以聲掃了眼螢幕,又收回目光,硬是原地坐了半分多鐘,這才磨磨唧唧拿起手機按下接聽。
“到了嗎?”對方的語氣似乎並不好。
“嗯。”蔣以聲也沒多和氣。
“小李和你聯絡了嗎?”
“嗯。”
“只有一年,別給我惹事。”
“……嗯。”
“你這是什麼態度?”蔣臻壓著聲音,也一併壓著怒火。
“我知道了,”蔣以聲呼了口氣,“還有事嗎?”
幾秒停頓後,電話被直接掐斷。
尖銳的忙音鑽人耳朵,刺得蔣以聲眉頭一皺。
他面色微沉,看著已結束通話的通話記錄,關掉手機。
-
與此同時,臨春剛收拾完書本準備去學校。
顧輕白在今天起得晚,下樓時還帶著點搖搖欲墜的睡意。
左右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卻在這小鎮裡被慢節奏的生活磨得有點顯老。
鬢邊的碎髮白了一半,眉眼間也帶著消散不開的疲憊。
大約是午覺做了個不好的夢,帶著那個世界的記憶醒來,迷迷糊糊還沒緩過來勁。
臨春拿了櫃檯後的本子過去,指著上面的名字給他看。
在蔣以聲十分囂張的簽名下面,有她早就寫好的幾串小字。
【他是以言哥哥的弟弟?】
【以言哥哥是不是也來了?】
在看到蔣以聲的名字後,臨春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小半年都沒再來桐紹的蔣以言。
兄弟倆幾乎長了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只是年歲上差了不少,導致她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顧輕白垂下目光,眼珠微動,最後停在一處,定定地看了會兒。
男人站在一層階梯上,又像沒睡夠似的,重新閉上眼睛。
微微弓著腰背,手掌按住欄杆。
在一聲嘆氣後蒼老得直不起背。
臨春打著手語的手一頓,繼而蜷了手指垂在褲邊。
“走吧。”
她看到對方這麼對她說。
“我再睡一會兒。”
-
下午近兩點,蔣以聲來到新學校。
桐紹一中位於市中心,佔地不大,寸土寸金。
“蔣同學這個成績,別說是我們學校了,就算放在整個省份都可以算得上名次的。一班是我們年級最好的班級,這是班主任趙老師,她負責蔣同學這一年的學習生活…”
李哥正和校長在辦公室洽談,對方態度非常友好。
在高二這個節骨眼上借讀一年其實也不容易,蔣臻估計往裡面砸了不少才把他勉強塞進去。
蔣以聲在旁邊聽了幾句閒話覺得無聊,便出來透氣。
三層的教學樓直面大門,站在走廊上幾乎能俯視整個校區。
食堂是一棟的平層大瓦房,建在圍牆邊上,後門連著校外,甚至還圈了幾頭小豬。
而三層的宿舍堪稱危房,走廊大通道上掛滿五顏六色的被單,牆皮懸在半空中隨風掉落。
籃球場簡陋到只有水泥地面,就連操場上還旺盛地生長著半人多高的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