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清虛道長,有人在砸冰湖!”
“這麼嚴重?連你都忌憚的人物,看來真有兩把刷子!”二叔公睽大眼睛,嘴上的白鬍子全翹起來了。
“慎重其事?”清虛道長有一瞬間的恍神,施即捋須一笑,顯得異常的高深莫測:“不,不會,我只嫌這陣仗過下,到時拿他不下。”
“哦。”二叔公彷彿沒聽到一般,連個眼神也沒施捨給他,只是執拗地問:“這花非花或許人也?我們這麼如臨大敵的,會不會太慎重其事了?”
清虛道長的諸多感慨被打端,他側眸看了二叔公一眼,眼角抽了抽:“貧道法號清虛。”被人喚“兒”字的時光恍若隔世。
“清兒,有把握麼?”鬚髮皆白的謝家二叔公站在清虛道長的身旁,滿頭白髮被料峭的寒風吹的如雪花狂舞。
具體惋惜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大概是惋惜桓巫師不該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喪心病狂的培養出花非花這麼一個異類——給了他最優秀的一切,賦於了他無邊的才能,卻偏不給他正常人的身體和漂亮的容貌。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清虛道長只是覺得惋惜。
他一直在抗掙著命運待他的不公,妄圖憑著自己超凡的本領改變一切——無論是天生的容貌和殘缺的身體,還是已逝了的心愛女子,他都要一一改變即定的命運,做一個逆天而行的“撥亂反正”者。
似乎,從他出生起,他就是來與命運做對的。
奈何,他似乎也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說,他是命運手中的一枚棋子或者桓巫師手中的一枚棋子——空有能力卻沒有一副正常人的軀體;空有愛人的心卻無人可愛;空有治世之才卻無治世之心,只為一己之私而百般籌謀,害人又害己。
這樣的人若能以天下蒼生為重,虛懷若谷,以為百姓謀福祉為己任,那會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
!
他視人命如草芥,單憑一雙手便可攪的天下大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端看他願不願意。
只要他高興,他可以客串一段帝王生涯,坐享權勢無雙,將真正的帝王玩弄與股掌之間;若他願意,他可以把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獸孩與獸孩谷毀於一旦而毫不憐惜。
他隨心所欲的掌控著他人的生死與命運,隨意的佈下棋局,運籌帷幄之中,任何人都可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花非花,不能只簡單的以一個人來定義,他可能是自己此生碰到的最大的對手!此人能力超群,智勇無雙,韜武略樣樣不缺,一輩子都在為了自己的野心和**而努力著。
眾人皆嚴陣以待,臉上沒有往日的輕鬆,就連清虛道長那麼閒雲野鶴雲淡風輕的一個人,此刻臉上都露出少有的沉靜與嚴謹。
步步為營,清虛道長帶人守在對面的那座高山上,步一哨,十步一崗,以防有人乘虛而入。
何況顧還卿是來幫他們的,這點道理他們還是分得清。
謝承屹親自帶人守在宮門口,他雖是謝龖的後人,顧還卿是龍御天的後人,兩人的祖輩之間雖有奪妻之恨,但不能否認,顧還卿也是皇甫鳳的後裔,真論起那些牽牽扯扯,也有些扯不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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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十二也知道這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垂下眼眸,安安靜靜地把蒼白的臉貼在緊閉的窗牖上,默默的貼了半晌,才輕輕啟唇:“親親,你等我。”
裘浚風也贊成讓姬十二滾蛋,忙道:“王爺,王妃和小主子的安危就全靠你了,這裡有我和謝大夫坐鎮,你儘管放心。”
這樣說,一是為了支走姬十二;二是為了防備花非花出奇不意,她總覺得,花非花還有後招。
她沒有疼的滿頭大汗,只覺渾身發冷,頭腦異常的清晰,意識也很敏銳。
察覺到他都快哭了,能想象他神無主求救無門又苦於不能以身代之的惶惑,顧還卿狠咬牙根,深吸一口氣,力持沉穩地道:“我感覺花非花要來了,你快去殿門口守著,別人去我不放心。”
可她不出聲,外面的姬十二又聽不到動靜,更急,趴在視窗便喊卿卿你怎麼樣,你應我一聲啊。
產房內,顧還卿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她知道姬十二膽小,她若大喊大叫鬼哭狼嚎或是尖叫哭泣,她自己可能會減輕一點痛苦,但八成會要了姬十二的命。
“誰也不能讓她有事!”他賭咒發誓一般的攫緊拳頭,低下頭,烏黑髮絲垂下半遮住他的側臉,他漂亮墨眸沉的若聚滿翻滾的烏雲。
姬十二久久的沉默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