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屹也陪在一旁,此時忍不住舒了一口氣:“如此說來,莫氏和謝氏的恩怨實屬誤會。”
莫風對他呲了呲雪白的牙:“大叔,您想的太美妙了!莫顏的鬼魂與她心意相通,不會說假話,她真真切切是被你們皇甫氏和謝氏的人抓去祭泉了。只是真相還有待商榷——究竟是她妹妹害得她被你們抓去,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這還需要考證。”
此時,一直沉默不作聲的呂七開口:“王妃,軒轅無極的那個大棺上畫有無數的墨線和硃砂,還有符文,按民間的迷信說法,那是讓人永不超生,被鎮壓的意思,含著極惡的詛咒。”
顧還卿霎時怔住了,她看著呂七——軒轅無極的玉雕裡放的可是他和莫顏的桃木人,也就是說,他和莫顏被鎮壓了,永世不得超生?
呂七又道:“而莫顏的那方小棺,無論從那個方向看,都是有利於莫如和軒轅無極的,且莫顏的玉雕還被佔用,作了他們的器皿,是起輔助作用的。”
呂七懂風水,擅陰陽,雖不如傳說中的陰陽師吹噓的那麼厲害和神乎其神,但確實博學,顧還卿忙把桃木人交給他去研究。
過了片刻,呂七道:“王妃,這四個桃木人,莫如和軒轅無極八字不合,是互克的命,絕無夫妻緣,如果強求,不是男方剋死女,便是女方剋死男方,再無其他結果。屬下看他們的身上雖刻有祝福和願望,但連根紅線都沒有綁,想必安排此事之人……”
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顧還卿原本對此是一竅不通,後來有呂七跟著,也見怪不怪了。
呂七道:“屬下也只是猜測,安排兩具棺槨在此地者,精通五行陰陽之術,按理是不會做這種愚蠢的安排的,但換個說法,此人執念頗深,勢要莫如與軒轅無極生生世世攪合在一起,甚至逆天而行,欲強行斬斷他和莫顏來世再成為夫妻的可能
。”
他搖頭嘆息:“此人都快成魔了,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莫過於此。”
又是執念!看來,兜兜轉轉,事情的癥結仍兜回到莫如身上。
“是莫如。”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忽然響起:“這個女人心如蛇蠍,是她,就是她毀了軒轅無極和莫顏。”
眾人尋聲望去,是莫影,他此刻坐在莫風命人搬來的椅子上,神情頹廢而萎頓,原本清洌動人嗓音變得沉重而暗啞,雙眸也黯然無光,儼然萬念俱灰。
姬十二還是蠻關心這個兄弟,一見他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忙問道:“二弟,你還好吧?是不是病了?”
顧還卿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此人無時無刻不忘彰顯他“老大”的位置,令人啼笑皆非。
莫影搖搖頭,對姬十二已經絕望了,他勾了勾唇,覺得自己肯定笑的比哭還難看,但他還是牽著嘴角把笑容擴大,心裡的悲傷卻仿若無邊無際的大海,將他層層淹沉,直至滅頂。
莫風一臉憐惜地看著他,目光洞若觀火,輕輕地道:“影,不想笑就別笑,怪嚇人的。”
於是莫影的目光更加晦澀黯淡,唇角漸漸地抿成了一條令人心疼的直線。
顧還卿又感覺他在悲傷,在難過,心在咆哮和嘶吼!不知為何,這座深埋於地下的龍氏宮殿使她變得格外的敏感,格外能感受到莫影情緒上的變化,甚至能感同身受。
他難過,她也不好過,某些酸楚和傷感的情緒牽制著她的神經,不受她左右。而且她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不要看莫如死了上千年,可所有的事情大約都與此女有關。
她的細微變化如何逃得過姬十二的眼睛,他垂下眸,去攬她的肩。
顧還卿抬首,不意卻迎上了他幽深的目光,他好似有些委屈,她便伸手拉了拉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姬十二立刻彎了彎眸,目光霎時柔和似水,他握她的肩握的更緊了,清俊的眉眼間更添一股堅定之色。
這個時候,呂七手把軒轅無極和莫顏的桃木人奉給顧還卿,她拿在手中,正欲啟唇,外面卻響起一道宛若暮鼓晨鐘般的沉重佛號:“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莫施主所言非虛,正是莫如毀了軒轅無極和莫顏,此女生就一副愛興風作浪的性子,論因論果,所有的一切都與她脫不了關係。”
眾人一怔,唯有姬十二挑眉淺笑,放聲道:“大師來的正好,我等正等著大師來為我等解惑,以斬斷這一團亂麻。”
隨著他話音一落,手執白色拂塵,一身鶴氅的清虛道長陪著一人緩步進來,那人一個鋥亮的大光頭,體態清瘦,身披黃色袈裟,赫然竟是大越大佛寺的淨明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