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抬,臉龐如玉凝霜:“吾妹不是重新投到殿下的懷抱了嗎?”
龍弘笑嘆一聲,扶著椅柄起身,慢慢踱到慕聽濤面前:“宰相大人,不是孤愛說你,這麼多年,縱是做夢你也該醒了,這樣執迷不悟究竟有何意義?她都跟姬十二有兩個娃兒了,未必你還在指望她拋棄姬十二,改投你的懷抱?”
“如若他們要的是卿卿,殿下也願意犧牲嗎?”慕聽濤不悅地反問。
龍弘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笑笑:“只要能化解我們兩族之間的仇恨,犧牲個把女子有什麼要緊的?他們要見就給他們。”
“來了,不過,他們要先見陶麗娘。”
龍弘驀地睜開眼睛,劍眉微挑,雙眸精光閃閃:“莫氏?真來了?”
臉色蒼白的慕聽濤在侍衛的摻扶下進了營帳,也不行禮,只淡淡地道:“莫氏的人到了,殿下要見嗎?”
洛湖山下,“龍”字大旗營裡,龍弘十指相扣,端坐在桌案後閉目養神。
※※※※※※
東陵珺一襲重紫寬袖錦袍,頭戴墨玉冠,在謝承屹和鬚髮皆白的族長的陪同下,正佇立在石牢外面的過道上。
“這人怎麼來了?”
“……酈王?”
“……東,東陵珺?”
正在此刻,外面傳來一道宏亮而威嚴的嗓音:“住手!”
眾人都緊緊地盯著這一幕,心,不約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
“……”謝夫人死死的盯著她,手在顫抖,原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真要一劍砍下,不知為何,卻覺得手中的劍重若千鈞。
“夫人,靜羽來世再報你和爺的養育之恩,你動手吧。”沒有起伏的嗓音,卻有一股子不如歸去的淡泊與寧靜。
她抿了抿略顯乾澀的唇,忽然挺直脊背,果斷地朝謝夫人的長劍膝行而去,雙眼清明而堅定,神情平靜,視死如歸。
罷了罷了,就當還了他們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謝承峰本就不想再看到她,出了這種事,他更厭惡她吧,恐怕百般後悔養大了她,以為自己是引狼入室
。
除了雲緋城,只怕整個謝氏的人都認為她是兇手,證據也對她不利,她百口莫辯,跳到天河都洗不清。
可未等她撥開眼前的迷霧,仍處在渾渾噩噩中,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她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等夢醒來,興許一切都沒有變化——戚蓉蓉出沒有背叛謝氏,謝承峰也仍是她爹,一切如常。
謝靜羽本就因身世而迷惘,而彷徨,所熟知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心頭縈繞的滿是痛苦與絕望,看不見黎明的未來也讓她無所適從,更不知何去何從。
她哪明白謝靜羽此刻的心情啊!
滿室鴉雀無聲,針落可聞,雲緋城連大氣都不敢出,緊張的看著謝靜羽,不明白她為什麼在此時服罪了。
望著已經被傷心和悲痛折磨的憔悴的不成人形的謝夫人,還有執意要拿她當陌生人看待的,始終不肯看她一眼的謝承峰,她眼圈一紅,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瀨瀨落下,同時緩緩跪下:“爹,太太,我服罪……你們殺了我吧,我願意為靜媚抵命。”
謝靜羽被堵的無路可逃。
最後,連鬍子拉茬、眼窩深陷,短短的時間內彷彿老了十幾歲的謝承峰都趕來了。
一時間,小小的石室人滿為患,有“神擋弒神,佛擋弒佛”的謝夫人;有聞迅趕來不知是幫她還是勸阻她的人;有如同鶴立雞群的宮少陵,還有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雲緋城。
今日是謝靜媚的定棺之日,她也等不到謝靜羽自己認罪伏法的那一天,此刻就要割下她的人頭去祭愛女!
如若不是手刃仇人,為女報仇的堅定信念支撐著她,她早已倒下。
但如今,她偏袒與愛護的人死了,還死的那麼慘!做為一個白髮人要送黑髮人的母親,她的世界瞬間崩坍!人也幾乎崩潰了!
謝夫人心腸不壞,除了偏疼謝靜媚,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尤其在得知謝靜羽是個抱來的孩子之後,謝承峰惱怒的恨不得將謝靜羽逐出家門,謝夫人反而動了惻隱之心,勸其夫不要將火氣發洩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在這之前,儘管跟戚蓉蓉百般不對付,見面猶如一對鬥雞,或在戚蓉蓉棄夫背義逃離禹宮之後,謝夫人都極少因對戚蓉蓉不滿而遷怒謝靜羽。
“賤人,你還我兒的命來!”謝夫人的嗓子已哭啞了,但嘶吼聲從她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