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身邊,輕撫她的肩:“我沒有早早找到你,讓你吃苦了。”
“可我不知道啊……”姬琉璃抽出絲帕輕拭紅紅的眼圈,不停的吸著鼻子,提起往事,仍覺得傷心極了:“後來稍大了點,又給還卿做丫鬟,起初做的不好,動輒得咎,稍有不慎便遭管事的婆子一頓打……”
“不是的,你是我小姑姑的女兒,沒人會懷疑這一點。”軒轅黛嘆息。
她抽了抽鼻子:“我從小就被灌輸了身份低微的思想,圍在周圍的人……都說我母親骯髒,今兒張三,明兒李四,迎來送往的,生下我這個父不詳的孩子,以至於我……我打小就覺得抬不起頭來,低人一等……”
姬琉璃眼中漸漸蘊上了晶瑩的淚水:“我一直以為,我,我……我是那花魁的女兒……我有個做**的娘……那人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夏末涼乃滄海宮四大執事之一,他的兒女,是得的比較晚,這在江湖上並非什麼秘密。
她對姬琉璃道:“不信你可以去滄海宮訪一訪,我師弟是吃了多年的藥,治好頑疾,才開始有兒女的。”
“但我師弟卻道,他年輕時練武過火,傷過身子,那時根本不可能有子嗣,那花魁最後也承認,懷的並非是他的骨肉,這也是他當年幡然醒悟,與那花魁一刀兩斷的根本原因——他覺得,那花魁玩弄了他的感情,竟然還利用孩子來騙他,太令他失望了,便浪子回頭了。”
“實則不然。”軒轅黛慢慢地道:“我仔細地盤問過我師弟,他當年縱然荒唐,確實和那**花魁有一段情,為她所惑,甚至打算休掉新婚的妻子迎娶她,此事在我們滄海宮當年鬧的挺大的,一度引起軒然大波。”
“其實還有謝輕衣,他說,花非花當年,抱走過四個女嬰,分別為:璃王之女姬琉璃、龍豔光與東陵酈王之女、東陵酈王與他的嫡妃蘇王妃之女、還有一個**花魁的女兒。這四個女嬰,年齡最大的便是姬琉璃,她大另外三個好幾歲,而花非花一直以為,那個**花魁的女兒是我師弟夏末涼的親生骨肉。”
“是還卿先起疑的。”她低低開口:“我一直以為我做的很巧妙,沒露出什麼破綻,只她與我接觸的最久,有什麼事,終是瞞不過她。”
思及軒轅黛還說要封她做一方女王,她唯有苦澀一笑。
也只有軒轅黛這樣的人才敢說的這麼輕鬆自在,姬琉璃覺得,當個萬事不管的公主都好難,比甩手掌櫃都不如
。
軒轅黛輕笑:“我是什麼樣人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機會吞下大越,我也不是吞不下,當宮主是當,當國主是當,都是個‘主’,於我而言,沒什麼區別。”
“沒有沒有……”姬琉璃慌忙擺手:“我決計沒有疑心表姐的意思,表姐你也不是那樣的人。”
“以為我欲擒故縱?以為我貪得無厭,想伺機而動,一口吞了大越?”
姬琉璃又迅速低下頭,纖手無意識地撥著著棋笥裡的棋子,弱弱地說:“皇伯父一直叫你重建,你兀自不應,我以為……我以為你……”
“出乎你的意料之外?”軒轅黛緩緩回眸,目光平淡的不辯喜怒。
“表姐你打算重建滄月?”姬琉璃既驚喜又驚異。
軒轅黛長舒一口氣,伸臂輕敲金色的窗欞:“為了彌補你,我甚至想,待我重建滄月,我會讓你與姓周的和離,帶你去滄月,封你為王,賜你廣袤的土地,無邊的財富,叫你此生享盡榮華富貴。”
“我覺得虧欠了你,正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叫你家破人亡,父母早逝,也使得你打小過著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生活,受盡他人的欺凌,我內疚,只要一想到你,我徹夜難眠。”
黛宮主起身,離開棋枰,長裙飄逸,絲帛輕揚,信步踱到雕花鏤刻的小軒窗,凝眸眺望遠處秋高氣爽的藍天白雲:“你的心事,你的難處,我都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我也不是沒有耳聞,但我一直看在軒轅霏的面,不忍叫你難堪。”
良久,她才囁嚅地道:“表姐,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姬琉璃垂下螓首,不敢直視黛宮主清亮如月的眼眸。
黛宮主微怔,這話耳熟,想了想,原是還卿常用來恐嚇十二之辭,遂覺好笑:“是啊,坦白從寬,你若有什麼事瞞著我,給你一次機會,儘早跟我懺悔,否則,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坦白從寬嗎?”姬琉璃瑟縮咬唇。
黛宮主將手中的白玉棋子擲入棋笥,目光澄澄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有什麼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