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安然的頭腦才略略清醒了一些。只是,他搞不清楚,為什麼大錯鑄成之後才能清醒地考慮到這些,為什麼當初那樣武斷的認定是蘭音綁走了夢音兒。這是為什麼?他在心裡不住地划著問號,越想越想不明白。難道僅僅是丟了夢匪兒情緒上失控嗎?可如果只是這樣,這種所謂的情緒失控不就單純地變成了一個想找一個發渲口來瀉洩自己的憤怒,僅此而已了嗎?
遠處,蘭音抱著蘭玉初的身體已經哭了哀哀欲絕。這可是最疼愛她的爺爺,幾乎是從小將她抱到大,所有的功夫都是爺爺手把手教會的,就算是在近十年裡人已瘋顛,就算是已經忘記了前塵往事,但對於這個最最疼愛的孫女,蘭玉初就算是處在無法自制的瘋顛狀態下也會記得,見到蘭音時總是那樣慈愛,沒人時,嘴裡成天念著的就是蘭音的名字,根本不曾有半點忘記。可以忘記任何人,但對於自己的孫女,蘭玉初從來沒有忘記過。一時一記都沒有忘記過。
而今,疼愛自己的爺爺竟然渾身鮮血地躺在自己的懷裡,在受了如此重大的打擊之下早已經渾身涼透,變成了一具死屍,這讓蘭音肝腸寸斷,淚飛頓化傾盆雨,變成了一個淚人。
蘭天成緊握雙拳,渾身上下顫抖不已,更是悲不能遏。
就在剛才,他還在那個被道力封鎖的密室裡費盡心思地替父親潛力療養,縱然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半點效果,可他還是殫精竭慮地這樣去做,還存著曾經被尊為偶像的父親有朝一日能夠恢復過來,重新成為那個威震八方的天虛派玉初子,可是,剛才那個雖然已經瘋癲卻還活生生的人,轉瞬間就已經生命氣息全無,讓這個地道的孝子根本無法承受這個悲痛的現實,他都快如自己的父親一樣瘋掉了。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被道力封存的秘室竟然在自己的安然的激鬥中被打散,而自己的瘋子父親竟然脫困而出,造成了現在這樣慘烈的結局。
周圍的弟子們也已經徹底的瘋狂起來,雖然沒人說話,可是仇恨的情緒一波波地散放擴大開去,影響了所有的人,讓所有人在這一刻恨不得食安然之肉,寢安然之皮,不如此,不足以發洩心中的苦痛。
晃了晃已經有些混沌的腦袋,安然舉步向前,無視周圍圍得水洩不通的天虛弟子,遙遙喝了一句,“蘭道宗,老道是否無恙?現在,我有事與蘭音小姐相詢,希望蘭音小姐借一步說話。”
“滾你孃的,人都已經死了,現在你來充什麼好人?就算是我女兒綁架了你相好的,又能怎麼樣?綁架了你相好的,你就能不講規矩的硬闖天虛?就能大打出手傷我弟子?就能不分青紅皂白出手殺人?可憐我父親竟然慘死在你這小賊之手,今天,你已與我們天虛派結下了血海深仇,此仇不報,我蘭天成誓如此柱!”
眼見著自己的父親就滿身鮮血地躺在那裡,渾身上下血跡殷然,簡直就是體無完膚,身體冰涼一片,恐怕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他了。蘭天成悲痛欲絕,已經徹底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再也不顧身份地位,狂野地大罵一聲,轟然一拳打出。
一條巍峨的銀龍張牙舞爪地撲天蓋地而起,向著遠處二百米的一根高大的圖騰柱瘋狂地撲去,只一擊,便已經將直徑寬達四米的整根圖騰柱化為滿天石粉,威勢煞是驚人。
“蘭道宗,你聽我說句話。我只想當面聽蘭音說清楚,如果真不是她綁架了夢菲兒,那好,今天我血債血償,無論是什麼原因造成了老道宗的死,都有我的責任,我安然不會推脫。但是,如果真是蘭音綁架了夢菲兒,那,今天的一切,都是天虛派禍上加禍,罪有應得,無論再大的艱難險阻,無論面對怎樣的強梁挑戰,我都不會懼怕。”
安然咬了咬牙,渾然不顧蘭音悲傷欲絕的眼神和肝腸寸斷的神色,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情與道義的兩難抉擇之間,他只能傾向於自己的本心,再無他法。
“爹,所有的禍事都是我惹出來的,就由我去跟他說兩句吧,然後,一切事情都會解決,都會解決。”
蘭音抬起淚痕斑駁的臉蛋,強抑著悲傷,向著蘭天成抑泣說道。
蘭天成咬了咬牙,愛憐地看了一眼滿身風塵的蘭音,輕聲說道,“去吧,跟他最後交代幾句,也許,這是他這輩子與你說的最後幾句話了。”
說罷,再也不看蘭音,而是輕輕揮手,讓周圍困住安然的弟子們散了開去,留下了一個夢菲兒與安然獨自說話的空間。而天虛派眾弟子看向安然的眼神分明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
其實,蘭天成話裡話外的語意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無論怎樣,